第14章 阿川的固执(2/2)
她才两岁零三个月。
阿川突然笑起来,笑声比海风更冷。
却已经学会用蜡笔给全家福画墓碑。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满屏都是真白的照片:婴儿床里攥着小拳头熟睡的样子,在幼儿园把颜料抹成小花猫的脸蛋,还有上个月生日宴上,孩子背对着镜头,用叉子把草莓蛋糕戳成血红的泥。
作为警队最年轻的破案专家,阿川曾在暴雨夜徒手攀爬二十层高楼救下人质,却在女儿第一次学走路时,因为接听紧急电话错过了她摇晃着迈出的第一步。
真白两岁生日那天,他在追缉连环盗窃犯的路上,只能通过视频看着妻子把点燃蜡烛的蛋糕推到女儿面前。
画面里,孩子突然伸手拍灭蜡烛,奶声奶气地说:爸爸的工作会吃掉所有的光。
此刻,阿川放在桌子上的警徽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说上次接到幼儿园老师电话,真白在美工课上画了幅《我的爸爸》:画面里穿警服的人形长着章鱼触手,每根触须都缠绕着对讲机、手铐和案卷,而远处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正在被一只卡通熊抱走。
有一天她突然问我。
阿川的声音发涩。
说电视里的超人都会回家吃晚饭,为什么我的爸爸永远在电话里。
他握紧又松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对她太疏忽了,以至于她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事情的起因,说起来实在荒谬。
阿川大悟的女儿,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竟然被人爱上了。
在这个扭曲的国度,这种违背常理的情感竟堂而皇之地出现了。
当阿川大悟得知这个消息时,愤怒如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
他找到那个对女儿心怀不轨的人,将满腔怒火化作拳脚,狠狠教训了对方一顿。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谁能料到,女儿竟背着他,再次主动去找那个人。
那一刻,阿川大悟的理智彻底崩塌,他拿起手上的枪,毫不犹豫地结束了那个人的生命。
站在尸体旁,阿川大悟没有一丝恐惧或后悔。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身为父亲该做的事。
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然而,杀人终究要付出代价,他很快被警局责罚。
当然了,做为一员老警,他也算是曾经的铁血神探,破获了很多大案。
上面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把阿川大悟一棍子打死。
但阿川大悟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早就在这件事上留了个心眼。
作为曾经的神探,他深知自己不该困在小地方当驻警,而选择供花村,背后藏着更深的缘由。
有人曾隐晦地向他暗示,供花村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任驻警狩野警官的失踪,背后疑点重重。
正常情况下,警察系统怎会对一个失踪的警员不闻不问?
连最基本的调查都草草了事,这其中必有隐情。
上面对于狩野失踪案的态度,看似草草结案的不闻不问,实则是另一种形式的关注。
阿川大悟深谙此道——当一个案子牵扯过深、触及某些庞大势力时,公开调查反而会打草惊蛇。
所谓的,不过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成熟后雷霆出击。
而供花村后藤家,这个在当地势力盘根错节的家族,正是警方紧盯的目标。
得有人先去探探虚实。
阿川大悟主动申请调任供花村驻警,明面上是履职,实则带着特殊使命。
临行前,老上司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留个心眼,那里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
初到供花村,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村民们表面热情,眼神里却藏着警惕。
阿川大悟原本以为这事要查上好久。
现在看来,他可以从我这儿得到一些情报。
我递给他一支烟,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别白费力气了,这村子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查的。
阿川大悟点上火,目光如炬:我在查狩野警官的案子,还有,关于这个村子……吃人的案子。
我的笑声打破了夜间的寂静,惊飞了梁上的麻雀。
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我压低声音。
知道为什么没人敢动供花村吗?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个食人村——每个人都参与其中,或直接,或间接。
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我继续说道:从后藤家的族长,到村口卖豆腐的老头;从庙里的住持,到学堂的先生……每个人都吃过人,或者有能力吃人。这不是某个家族的恶行,而是整个村子共同维系的秘密。你想想,就算把所有人都抓起来,证据呢?口供呢?法不责众,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阿川大悟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有些不容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苦笑。
这里的规矩已经延续了几代人,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有人失踪,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人突然暴富,也没人会多问。每个人都在这个体系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互相包庇,互相依存。
阿川大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查下去。不为别的,就为狩野,为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我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或许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或许他明白,却依然选择孤注一掷。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村子里,他就像一只闯入蛛网的飞蛾,明知危险,却依然执着地追寻着那一丝真相的光亮。
夜幕降临,供花村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阿川大悟回到警局,翻开狩野的旧案卷宗。
泛黄的纸页间,一个更大的阴谋正在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