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许半夏借钱(2/2)

我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她草草扒完碗里的饭,把碗筷一推,就窝进了沙发里。

电视开着,演着热热闹闹的连续剧,她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着,那节奏,分明是在盘算着什么。

果然,没坐多久,她忽然起身从包里翻出个小本子,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指尖在上面顿了顿,就要去摸茶几上的电话。

我刚收拾完碗筷走出来,一看这架势,赶紧几步走过去按住她的手。

“干什么呢?”

我抽过那张名片,上面“赵垒”两个字格外显眼——这不是那个外资公司的代表吗?

上次峰会远远见过一面,听说是个不好打交道的角色。

“你要跟他借钱?”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打算。我把名片递回给她,语气里带了点不悦。

许半夏叹了口气,抽回手把名片捏在指尖,声音里满是无奈:“缺口太大了。”

她抬头看我,眼底带着点豁出去的决绝。

“要拿下这单,我得掏出两千多万。”

我愣了一下,这数目远超我的预想。

“我不光要买废钢。”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股脑说了出来。

“还得建个堆场。不然钢运回来了堆哪儿?租别人的场地,租金贵不说,人家说不租就不租,说涨价就涨价,咱们辛辛苦苦赚的钱,最后不全给别人打工了?”

她攥紧了名片,指节都泛了白:“我想一步到位,自己建个足够大的堆场。这些加起来,就差这么多了……不借,怎么活?”

电视里的笑声还在响,衬得客厅里的沉默格外沉。

我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知道她这几天没少为这事熬神,两千多万,对现在的她来说,确实是座压人的大山。

我把许半夏拽到沙发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直了,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火气:“缺钱就不能跟我说?非得去找外人借?你掂量过那代价吗?真要是栽了,你打算怎么扛?”

许半夏挣了下肩膀没挣开,仰头看着我,眼里全是红血丝:“不借钱怎么办?那片钢厂就在眼前,错过了这次,这辈子都别想再有这样的机会!你让我眼睁睁看着?”

“我借你。”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许半夏猛地愣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半晌才眨了眨眼:“你?可你那生意……”

在她印象里,我无非就是倒腾点小商品,最多算个有点门路的倒爷,撑死了有个几百万家底,哪够她那几千万的窟窿。

我松开手,往沙发背上靠了靠,轻描淡写地解释:“我做的是中俄往返的批发生意,看着是衣服鞋子方便面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但都是整车皮地运。拉到俄罗斯卸了货,再装他们的蜂蜜,巧克力,木材、化肥回来,一趟挣两回钱。”

她的眼神渐渐变了,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

“一年下来,纯利一两个亿不算难。”

我掰着手指头数给她看。

“这一年跑了两趟,光现钱就攒了七千多万。更别说我手里的股票和银行存款,加起来五个亿出头,借你几千万,还真不算什么。”

许半夏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脖子却梗得笔直:“就算是夫妻,账也得算清楚。”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

“我借你的钱,一分一厘都会还。不然欠着你这么大笔情分,往后在你面前,我还怎么挺直腰杆做人?”

我看着她这副要强的样子,心里又暖又涩,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这女人,什么时候都把自尊看得比命重,明明都快火烧眉毛了,还想着这些。

“行,按你说的办。”

我叹了口气。

“但利息就免了,再跟我算这个,我可真要生气了。”

许半夏揣着那张见票即付的票据回到办公室时,脚步还有些虚浮。

她扶着门框定了定神,才扶着墙一步一步挪进去,脸色依旧带着熬夜的苍白,眼底的疲惫却被一种亮得惊人的光取代了。

陈宇宙正在核对账目,抬头见她这副模样,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胖子,你这是……”

话没说完,他瞥见许半夏嘴角那抹藏不住的松弛,忽然就反应过来了,捂着嘴偷乐起来,眼角的笑纹堆得老高。

“笑什么笑。”

许半夏把票据往桌上一拍,纸张撞击桌面的脆响让陈宇宙瞬间收了声。

她瞪了他一眼,耳根却微微发烫。

“借这么大笔钱,不得好好跟人家磨磨嘴皮子?累着了不行?”

陈宇宙凑近看了眼票据上的数字,还有借据人的签名,眼睛不由得瞪得像铜铃:“姐夫……他真有这么多钱?”

他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我们这几年没日没夜地干,算什么啊?”

“他有钱是他的,我挣的才是揣在自己兜里踏实的。”

许半夏挪着身子坐进椅子里,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韧劲。

“我是没想到他能攒下这么多,但咱也不差。他那是运气好,早年炒股踩对了点,钱生钱自然快。可咱呢?每一分都是从泥里水里捞出来的,是汗珠子摔八瓣攒下的,能一样吗?”

她顿了顿,拿起那张票据,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眼里的光更盛了:“不过有了这笔钱,咱们的生意就能稳稳落地了。用不了多久,咱自己也能挣出这份家底来。”

陈宇宙看着她眼里的劲儿,心里那点因为财力悬殊而起的憋屈瞬间烟消云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是这个理!有了这笔钱,咱就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了!”

笑声里,那些日子里为了凑钱四处碰壁的窘迫、夜里盘算资金缺口的焦虑,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底气冲得一干二净。

许半夏看着陈宇宙舒展的眉头,自己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许半夏终于不用再像头困兽似的四处想尽办法的去借钱。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回家找自己的父亲许友仁。

许友仁现在住的房子,房产权是在许半夏亲生母亲的名下,所以,许半夏是房子的唯一正确继承人。许友仁在续娶之后,已经没有这座房子的法律权限。

只是许半夏仍然顾虑父女的那一层薄弱关系,始终没有上门,也就没解决这事。

如果这次不是许半夏从我这里借到了钱,她说不定真的会去找许友仁要房产证去借钱。

此时许半夏坐在办公室里,对着铺开的规划图,一笔一划地标注着进度,语气从容了许多:“这里的设备定金下周就能付,运输队那边我联系好了,钢材进场时间往后推三天,正好赶上咱们的地基浇筑……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堆场要确定拿下。”

游刃有余的安排从她嘴里一一出来,那些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难题,如今都成了可以从容拆解的步骤。

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连带着办公室里的空气,都仿佛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