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明斯威克的爱情(2/2)

在这片经济凋敝的土地上,信用有时候比刀枪更管用——至少对真正想做生意的人来说是这样。

杜波夫他们懂这个理,所以他们守着自己的规矩,而我们,只需要按规矩办事。

西伯利亚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拍在车窗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杜波夫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把一瓶琥珀色的伏特加往我面前推了推,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客气:“实在抱歉,按规矩该请您吃顿好的,但您也知道,现在我们这儿最好的东西,就是你们带来的方便面。”

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几箱泡面,自嘲地笑了笑,“就不拿这些出丑了,喝酒,喝酒。”

我笑着拧开瓶盖,一股浓烈的酒精味瞬间散开。

酒液入喉像一道火线,烧得食道发烫,却奇异地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气。

不得不说,毛子就算日子再紧巴,在酒上也从不含糊。

这酒够烈,够纯,带着股野性的冲劲——或许也只有这样的酒,才能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支撑着人们熬过漫长的寒冬。

“东西都在后面仓库,您过目。”

杜波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几排架子上摆着各式家伙。

我没多废话,直接挑了十几支短狗——紧凑型的aks-74u,适合近距离突袭。

又选了七八支长管的svd,射程和精度都够用。

最后在角落里翻出两支保养得不错的大狙,德拉贡诺夫的改进型,枪管上的冰碴还没化。

杜波夫在一旁看着,眼神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直到我指着墙角的木箱说“再加两箱雷子”,他才明显松了口气。

“价格好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随行的人搬来几箱方便面和压缩饼干,又从包里掏出一双全新的跑鞋——这是来时特意带的,在这种地方,一双合脚的鞋比什么都金贵。

杜波夫看到跑鞋时眼睛亮了,立刻蹲下身脱掉脚上磨得快露出脚趾的旧靴子,当场换上新鞋,原地跺了跺脚,咧开嘴露出大黄牙:“太棒了!比伏特加还让人舒坦!”

回程的车在雪地里碾出两道深深的辙痕。

到了宾馆门口,远远就看见李黎站在门廊下,裹着件臃肿的绿军大衣,鼻尖冻得通红。

我在外头跑了一整天,天知道这姑娘担了多少心。

看到我从车上下来,她眼里的焦虑瞬间化开,嘴角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那笑容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花,带着让人放松的暖意。

“大兵们,过来卸东西。”

我招呼着埋伏在附近的同伴,把刚到手的装备往我们租的越野车上搬。

金属碰撞的哐当声里,李黎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眼神里有说不出的东西。

刚踏进门,她突然拉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进里间。

厚重的木门“砰”地一声撞上,反锁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下一秒,她猛地脱掉笨重的军大衣,露出里面单薄的毛衣,不等我反应,整个人已经跳了起来,双腿紧紧盘在我的腰间。

我下意识地抱住她,她的身体很轻,却带着滚烫的温度,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份不顾一切的灼热。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低头看着她,她的脸颊泛着红,呼吸有些急促。

“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我有老婆了。”

我不得不把话说透,指尖能感觉到她后背微微一僵。

可她却笑了,那笑容带着种近乎霸道的坦然,眼神像个占有欲十足的男人盯着自己的猎物:“我知道。”

她抬手勾住我的脖子,鼻尖几乎蹭到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但现在,你是我的。”

后半夜的寒意从门缝里渗进来,我却毫无睡意。

身边的李黎翻了个身,半条被子被她卷到怀里,露出的肩膀在昏暗中泛着白。

我刚想把被子拽回来些,她忽然又侧过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扫过耳廓,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痒得人心里发慌。

“唔……”

她似醒非醒地笑了声,脑袋往后缩了缩,发丝却扫在我的脖颈上。

我正想松口气,脚底下又传来一阵乱蹭——她的脚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过来,光着,带着点凉,却执拗地在我脚踝上搓来搓去,力道不小,像是要把冻疮药膏蹭进彼此的皮肤里。

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我终于耐不住性子,伸手把她捞了过来。

她的身体很软,像团没骨头的棉花,被我箍在怀里时还挣了两下,最后大概是累了,乖乖地贴着我的胸口不动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可没过一会儿,衣襟忽然湿了一小块,分不清是她的眼泪还是笑出来的水汽。

再次睁眼时,窗外已经暗透了。

床头立着个模糊的影子,是李黎。

她没穿外套,就那么垂着手站着,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件稀世珍宝。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心里那点悔意又翻了上来。

她却笑了,走过来坐在床沿,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胳膊:“男人喜欢漂亮女人,女人也一样啊。”

她的眼神坦荡荡的,带着种近乎直白的热辣。

“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心里猛地一沉。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黎不是在玩。

在这片冰天雪地的混乱里,她的喜欢来得像场野火,不管不顾,烧得人无处可逃。

可我怀里还揣着许半夏的照片呢。

临走前她往我包里塞的时候,眼里的担忧和不舍,此刻清晰得像在眼前。

我闭上眼,李黎的指尖还停留在我的皮肤上,带着微凉的温度。

有缘无分这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