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身后的来人(1/2)

残大日西移,像一枚烧红的烙铁沉向远山,天边的云霞被烫得滋滋作响,眼看就要洇出残阳见血的颜色。

襄阳城头的狼烟混着血腥味漫下来,把暮色染得又稠又重,连风都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侧门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像老妪在剧痛中抽气。

这声音在持续了大半天的金铁交鸣里,竟显得格外突兀。

门闩被缓缓抽开时,门轴的摩擦声混着城外隐约的咒骂,在暮色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城外的厮杀还在苟延残喘。

蒙古士兵的刀劈砍得越来越慢,甲胄上的汗渍被夕阳照得发亮,却映不出半分力气。

中午时分,他们最多也就就着尘土灌一口皮囊里的水,更多人早把水喝光了,喉咙干得能喷出火来。

没人想再打下去,连胯下的战马都在刨着蹄子,鼻翼翕动着喘着粗气。

可身后的督战队像一道冰冷的墙。

银亮的弯刀悬在头顶,已经不止一回,有人稍稍后退半步,就被自家兄弟的刀劈开了脖颈。

血溅在滚烫的土地上,瞬间就被蒸成一缕红雾。

这是没办法的事,蒙哥汗的帅旗还在远处飘扬,只要那面旗不倒,战就得一直打下去。

士兵们心里早有了怨怼。粮草被烧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阵脚,谁都清楚蒙古大军撑不了多久。

你连下锅的米都没了,还逼我们往前冲?

冲上去给襄阳城的箭雨当靶子?

有人在挥刀的间隙偷偷瞥向城头,那里的宋军虽然也疲惫,可垛口后总有人递过来水囊和馒头,那点热气,像根细针,扎得人心里发慌。

蒙哥汗在中军大帐里何尝不知?

案上的舆图被手指戳得发皱,他盯着襄阳城的方位,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半个字。

强压之下,士兵的眼神越来越散,像将熄的烛火,再逼,恐怕就要烧了自己的帐篷。

就在这时,襄阳侧门的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哐当”一声,彻底敞开。

在墙的阴影里,三百骑兵列成整齐的阵形,甲胄上的反光刺破了昏沉。

最前面的那人勒着马缰,玄铁重剑斜挎在背上,衣角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枚染过血的玉佩。

这人正是杨过。

城外的厮杀声渐渐低哑,蒙古军阵的推进慢得像蠕行的虫,甲胄碰撞的脆响里混着越来越重的喘息,连扬起的尘烟都带着倦意——他们已经在城下耗了整整一个白日。

杨过勒住胯下白马的缰绳,三百铁骑在侧门内列成三队,玄铁重剑挂在马上,他手提了一把精钢大枪,马鞍旁的箭囊鼓鼓囊囊,靴底还沾着清晨磨亮的铁屑,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杨大哥!”

武敦儒、武修文兄弟策马从侧后方赶来,身后跟着五十余骑本部亲兵。

武敦儒的左臂还缠着绷带,那是昨日苦战留下的伤,此刻却把长枪握得死紧,指节泛白:“你带三百人就想冲蒙古大阵?这……这跟送死没两样!”

武修文接口时声音发颤,却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前番你救我兄弟性命,这份情没齿难忘。今日不管是生是死,我兄弟俩带着人跟你走!”

杨过转头看他们,夕阳正落在他眉骨上,半张脸浸在阴影里。

他没解释,只缓缓点头:“多谢。”

这两个字落地时,像块石头砸进武氏兄弟心头——他们原以为会听到劝阻,却只等来一句平静的应承,这反倒让那“必死”的预感更重了几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赴黄泉的决绝。

“过儿。”

黄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她没穿铠甲,一身素色布裙,手里牵着郭襄。

小郭襄毕竟还是一个十六岁的花信少女,正一脸好奇,透过城门缝隙,偷眼看城外的敌阵。

杨过催马上前,与她隔着两步距离停下。

黄蓉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袖角——那里藏着刚才丐帮亲兵悄悄递来的小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让她瞬间明白了杨过的全盘计划。

此刻她望着杨过,眼底没有担忧,反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城外风大,仔细些。”

这话平常得像叮嘱出门的晚辈,杨过却心头一凛,知道她已会意。

他微微颔首,声音压得极低:“郭伯母放心,时辰到了,自会有动静。”

“嗯,”黄蓉轻轻抚摸着雕儿的羽毛,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他听清:“我让厨房温了酒,等你回来喝。”

这便是约定了。

杨过不再多言,勒转马头,玄铁剑“呛啷”一声出鞘,剑身在斜日下拖出长长的光带。

他举剑前指,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城内外的嘈杂:“蒙古军疲,阵脚已乱!今日我等出此城门,不是赴死,是破敌!”

三百铁骑齐声应和,声浪撞在城墙上,震得尘土簌簌落下。

武氏兄弟一怔,看杨过的眼神里多了些困惑——他脸上哪有半分赴死的决绝?

分明是胸有成竹的笃定。

“随我——杀!”

杨过的吼声未落,黑风马已率先冲出侧门,马蹄踏在城外的血土上,溅起暗红的泥点。

三百骑紧随其后,像一把淬了火的钢刀,直插蒙古军阵的软肋。

黄蓉站在门内,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烟尘。

她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道:“按计划行动。”

斜日的余晖漫过城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城外,蒙古军阵的惊呼声、金铁交鸣声、战马嘶鸣声骤然炸响。

杨过的目光扫过城外的乱军,像鹰隼盯上了猎物,他抬手按了按头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骑兵耳中:“跟着我,把他们的阵脚,冲散了。”

马蹄声开始低沉地轰鸣,像春雷滚过干涸的土地。

残阳的血色漫在他们身上,三百多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要在这血色黄昏里,劈开一条生路。

“杀!”

三个字像从烧红的铁砧上砸下来,三百余骑的马蹄声瞬间拧成一股绳,顺着那道金光撞出城去。

武敦儒挺枪在前,枪尖挑着面残破的“武”字旗。

武修文则策马护在右翼,腰间的弯刀已划出半轮冷弧。

这三个襄阳城里最年轻的将军,此刻像三柄刚开刃的刀,带着后生晚辈独有的锐不可当,直扑城外的蒙古军阵。

城外的蒙古兵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们从破晓打到斜日西沉,甲胄里的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结出白花花的盐霜,喉咙里像塞着团火,连挥舞弯刀的力气都快耗尽。

他们看着那道突然冲出的铁骑洪流,先是愣了愣,随即像被沸水浇过的雪堆,哗地散开了。

不是溃败,是真正的“散”。

有人丢了刀转身就跑,有人干脆瘫坐在地上,连抬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欠奉。

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方才还像堵厚实的墙,此刻竟真如流水遇巨石,瞬间分崩离析,被马蹄扬起的烟尘一卷,就散得无影无踪,仿佛真要汽化在这毒辣的日头底下。

杨过的玄铁剑横扫出去,带起的劲风直接掀飞了两名试图阻拦的蒙古兵。

他左手的精钢枪更不留情,枪尖点、挑、扎,每一式都精准地落在敌军甲胄的缝隙里,鲜血顺着枪缨滴落,在马前汇成一道细碎的血线。

武氏兄弟紧随其后,五十余骑亲兵结成小阵,像把凿子,死死咬住杨过撕开的缺口往里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竟已杀到了蒙古军的督战队前。

督战队的银甲在夕阳下闪着冷光,可握着弯刀的手却在发颤。

他们见过悍勇的对手,却没见过这样疯魔的——那为首的汉人将军,一身玄衣被血染得斑驳,脸上溅着几点暗红,玄铁剑挥出时带着风雷之声,精钢枪刺出时快如闪电,分明是两人的兵器,在他手里却像长了眼睛,当面者非死即伤,竟无人能挡。

“是赵子龙在世么……”

有知道点中原故事的士兵失声呢喃。

三国。

武将第一人。

龙跃云端谁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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