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杰来投(1/2)

阿川大悟总把“正义”挂在嘴边,逢人便说自己当警察是为了守护弱者,维护公平。

可我太清楚了,他远没有表面这般大公无私。

平静表象下,潜藏的是一头躁动的“野兽”。

他骨子里就是个暴力狂,危险对他来说不是警告,而是致命的诱惑。

每当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眼底就会泛起狂热的光,那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普通人面对危险,第一反应是恐惧和逃避,哪怕是习惯了和平、被保护得很好的中国人,哪怕好奇心作祟想看热闹,也会谨慎地选择在安全距离外观望。

但阿川大悟不同,危险于他,就像蜜糖之于飞虫,根本不管不顾,非要凑上前探个究竟。

还好他有个温柔善良的妻子,将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女儿,那是他的“漏风小棉袄”。

这妻女二人,像是无形的绳索,勉强将他不安分的心拴住。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往危险里钻,到处寻找刺激,仿佛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这样一个人,还好意思跟我谈正义?

不过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堂而皇之地行使着合法的暴力罢了。

就拿这次来说,他明知道前往供花村当驻警是趟浑水,却毅然决然地去了。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嗅到了大案的味道。

他心里盘算得清楚,一旦能破获这起大案子,怎么可能还继续当小小的驻警?

升职加薪、名声大噪,这些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供花村隐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这里上上下下皆是食人徒,不是某个家族,也不是零星几个人,而是整个村子!

这就像某人给真白的手指头,在施与者眼中,那不过是一颗“糖”,是随手给予的“馈赠”,却藏着令人作呕的恶意。

可阿川大悟却铁了心要彻查到底。

我不知道他是真以为自己能凭借一腔孤勇揭开黑暗,还是单纯享受这份危险带来的刺激。

但在供花村这片充满未知与邪恶的土地上,他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还是说,他会成为下一个被吞噬的人?

我当时犹豫了一下,所以那句“你不要老婆孩子了吗?”在喉间打转,最终还是被我咽了回去。

他眼底闪烁的狂热与决绝,让我忽然意识到,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早已对那个软萌的女儿产生了某种微妙的疏离感,甚至隐隐有了放弃的念头。

这种念头的产生,归根结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模式在作祟。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被谨慎与怀疑填满。

就像有人递来一块糖,我们第一反应不是欣喜接受,而是本能地去揣测对方的动机——糖里是不是下了药?

——对方是不是有求于己?

——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这种近乎偏执的警惕,是岁月与阅历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

可孩子的世界却纯粹得多。

他们用最直接的方式感知世界,喜欢就是喜欢,快乐就是快乐。

就像真白,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面对前一个被世人斥为“炼铜师”的变态,她感受到的却是纯粹的喜爱。

在真白尚未被世俗污染的认知里,对方给予的陪伴、关怀,就是最美好的善意,即便这份感情在成年人眼中扭曲又畸形,可在孩子心中,却如同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她的小小世界。

这就是孩子与大人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们不能用成年人的标准去苛求一个孩子,毕竟谁能指望一个心智尚未健全的孩童,去明辨世间的善恶是非呢?

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每当想起真白毫无保留地信任那个危险的人,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说起来,若是我自己的孩子像真白这般单纯懵懂,怕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老一辈常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虽刺耳,却也暗含几分道理。

小孩子无法理解大人的担忧与苦心,他们的思维局限让共情变得遥不可及。

有时候,想要让他们听话,让他们记住某些教训,除了适当的惩戒,似乎别无他法。

不过这种教育方式,往往要等孩子长大成人,真正经历过生活的磨砺,才能明白父母当年的良苦用心。

到那时,他们才会懂得,那些曾经让他们委屈哭泣的责打,其实是最深沉的爱与牵挂。

而在孩子成长的漫长岁月里,父母与孩子之间,就这样隔着理解的时差,在误解与和解中不断前行。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一眼阿川大悟,默默叹了口气。

他与女儿之间,又会隔着怎样的故事呢?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阿川大悟打了个哈欠,道:依斯优,现在轮到你了,你来说说,你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当一个小小的驻警,你要是想,是。可以谋取到更好的位子吧。?

我扯松领口,喉结在干涩的皮肤上滚动。

我有些想笑,说什么,说这个国家的排外和固执吗?

在这个樱花与寿司堆砌的童话里,异乡人永远是带着刺的闯入者。

阿川大悟不会懂,当供花村的老人们笑着往他手里塞和果子时,那些褶皱里藏着多少滚回去的潜台词。

他们拍着阿川大悟的肩膀说村子真热闹,眼底却映着一般人永远更了的恶意。

这一切恶意来源仅仅是因为你不是本地的人。

东京城里,便利店收银台后的窃窃私语,居酒屋老板多收的那两百日元,就连地铁站自动扶梯上的擦肩,都带着微妙的排斥。

哪怕是站街女,都会冷冷的看你一眼,然后逃开,生怕你要做她的生意。

你以为你的妻子孩子在这里真的被接纳?

我突然笑出声,惊得他挺直了脊背。

就像这个国家不会愿意接纳我一样。

供花村也不会真心想要接待你们。

这个国家的生存法则残酷得像把钝刀。

底层民众在高物价与低薪的夹缝里挣扎,网吧难民蜷缩在三平米的隔间,泡面残渣混着汗味发酵。

年轻女孩为了偿还助学贷款踏入风俗业,镜头前甜美的笑容背后,是素人候选者在休息室排成的长队。

男演员们守着稀缺资源,把行业变成了私人猎场——这哪里是潜规则,分明是刻在樱花树皮里的生存指南。

知道秋叶原为什么总在午夜戒严吗?

我向前倾身。

我曾经在东京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经常有一些帮会做强做大,但是,突然某一天,他们会因为一些突发的事被上面的大人物解决掉。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能明白了吗?想发财,只能当马桶。但是马桶是会满的,当它满了之后,就会有警察上门把马桶换掉。”

阿川大悟的喉结动了动,钢笔终于重重砸在桌面:所以你就违法?

在东京,守法的异乡人只能当抹布。

我盯着他。

大财阀垄断正行,黑道把控灰色地带,剩下的残渣还要被警察当马桶清理。我不过是想给同乡们留条活路——

我压低声音。

等你哪天被体制抛弃,或许就能听懂这些话了。

“那你为什么选择了供花村呢?”

“为什么,当然是,便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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