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狐眼迷魂(1/2)
我本是天桥下混口饭吃的小混混,机缘巧合,进了大帅府当花匠。这活儿听着轻巧,可真干起来,才知道其中的艰辛。
夏日的太阳像个大火球,高高地挂在天空,肆意地释放着它的热量。整个大帅府被烤得像个蒸笼,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我顶着这毒辣的太阳,穿梭在一盆盆盆景之间,手中的水壶就像有千斤重,每一次提起和倾倒,都仿佛要耗尽我全身的力气。汗水不停地从我的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可即便如此,我的眼睛余光却始终粘在西跨院那扇黑漆大门上。那扇门就像一个神秘的黑洞,吸引着我,又让我心生畏惧。它一天到晚关得紧紧的,比寡妇的嘴还严实,只在晌午的时候开过一条缝,送饭的老妈子进去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就退出来,脸色白得跟刷了粉似的,仿佛在那扇门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借着搬花盆的机会,悄悄地蹭到离那扇门五步远的地方。突然,门里传来 “咔啦” 一声脆响,那声音就像机括咬合,在这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惊得我后颈的汗毛都集体立正。那一刻,我能感觉到,门里藏着什么活物,又或者,是要命的东西。这神秘的大门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我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同时,一种莫名的恐惧也在心底悄然滋生 。
机会的到来总是比想象中要快。那天傍晚,赵四爷喝得酩酊大醉,满脸通红,脚步踉跄,嘴里还不停地吹嘘着。他说大帅今夜要去中南海打牌,那些副官们多半都会跟着去,想着在大帅面前混个脸熟。这么一来,府里的守备可就松了一半。
我听了,心里顿时像敲起了锣鼓,暗自想着:这可是老天给我开了扇窗,我要是再不爬进去,那可就是个十足的孙子。于是,我立刻主动请缨,说道:“四爷,我看书房天井的‘十八学士’山茶该续水了,我顺便去给它剪剪枯叶,保证把它伺候得好好的。”
赵四爷眯着那双斗鸡眼,醉醺醺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子,你倒是勤快,这是好事。不过,你可得把眼珠子给我放老实点,别乱转,转多了小心掉出来。” 我连忙赔着笑脸,笑得牙床都露了出来,说道:“爷,您就放心吧,小的我对那些宝贝花盆可着迷了,眼里就只有它们,别的啥都不会看。”
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十二点,更鼓刚刚敲响。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换了一身靛蓝短褂,把裤腿扎得死死的,又在鞋底抹上了蜡,这样走起路来既轻便又不会发出声响。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藏工具的箱子,这些工具可是我今晚行动的关键。
我把麻六给的 “七件套” 精简成了四样,每一样都有它独特的用途。那钢钩,是用精钢打造而成,前端弯曲,十分锋利,专门用来探进锁孔,拨动里面的簧片。细丝则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是开锁时的得力助手。迷魂香是用多种草药精心调配而成,其中还混了曼陀罗粉,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只要轻轻一吹,三息之内就能让人昏迷不醒。还有半截削尖的竹管,它不仅可以用来吹迷香,关键时刻还能当作武器防身。
我把这些工具仔细地藏在浇花篮的底层,上面再放上一些浇水用的器具,伪装得严严实实。一切准备就绪,我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进了夜色之中。月光被云层蒙着,像罩了一层毛玻璃,整个大帅府一片死寂,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我提着水,悄无声息地穿过回廊,我的影子贴在墙上,被拉得老长,就像另一个自己提前给阎王画押一般。
很快,我来到了西跨院门口。原本的双岗现在变成了单岗,那卫兵正靠着门框打盹,怀里横抱着枪刺,随着呼噜声一起一伏。我心中一喜,悄悄地摸出竹管,对准卫兵的方向,轻轻吹进一缕迷香。这迷香像一条无形的蛇,迅速钻进了卫兵的鼻子里。果然,他的哈欠还没打完,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像一条被抽了脊骨的蛇。
我矮身贴近大门,伸手摸了摸那冰冷刺骨的铜把手,一股寒意从指尖瞬间传遍全身。钥匙?早用不上了,我心里暗自想着。我小心翼翼地从浇花篮底层摸出钢钩,那钢钩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我将钢钩缓缓探进锁孔,同时,把耳朵紧紧贴在门缝上,屏气敛息,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簧片 “嗒嗒” 轻佻的声音。
这声音在这寂静得有些诡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仿佛变成了密集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我的心脏。每一下 “嗒嗒” 声,都像是命运的倒计时,让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满是汗水,滑腻腻的,差点让钢钩从手中滑落。
咔 —— 终于,最后一根簧归位,锁舌缩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然而,我并没有急着推门,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我,越是这种看似成功的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然后,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根极细的铜丝。
这根铜丝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是麻六教我的 “顶皮透簧” 绝技的关键所在。我轻轻地将铜丝插入锁背的小孔里,手指微微颤抖,却又异常坚定。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锁孔,就像猎豹盯着猎物一般。
“夺” 一声轻响,虽然声音极其微弱,但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门楣上的暗铃被成功卡死,我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是麻六教我的 “顶皮透簧”,专破 “外锁”,为的就是应对这种机关重重的地方。我长吐半口气,剩下的半口憋在喉咙,像含着刀片,缓缓推门。
门轴显然常上油,开启时只发出 “吱 ——” 一阵呻吟,声音悠长而又细微,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沉睡的夜晚。月光趁机挤进去,在青砖地上切出一条银线,像是通往未知世界的通道。我闪身而入,回手阖门,黑暗立刻把我包成粽子,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闭眼默数三息,让瞳孔适应这浓稠的黑暗,再睁眼 —— 屋子比想象小,却冷得古怪,像冰窖里藏了口棺材,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我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后,才看清屋内的景象。这屋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小,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那种冷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就像冰窖里藏了口棺材,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南墙一列博古架,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玩,瓷器、玉器、青铜器…… 每一件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在这微弱的光线下,它们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都会化作一团烟雾消失不见。
北窗下是一张大案,案面宽阔,纹理清晰,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平铺在那里。案中央,一块黄缎覆盖着一个长条形物,不用多想,我也知道,那无疑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拓本。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我的到来,又仿佛在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拓本右侧,一只水晶狐狸镇纸踞坐其上,通体莹白,宛如由纯净的冰雪雕琢而成,没有一丝杂质。在这微弱的月光下,它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然而,当我的目光触及到它的两颗眼珠子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那两颗眼珠子黑得发绿,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在月光的映照下,它们竟自己缓缓转动,就像活物刚睡醒一般,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与诡异。我死死地盯着它,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脚下差点踉跄。
那一刻,我竟听见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耳膜 “嗡嗡” 作响,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出一串奇怪画面:金碧辉煌的金銮殿,狐面人身的宫女在殿中翩翩起舞,手中还捧着那神秘的拓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突然,大火熊熊燃起,《兰亭序》在火中燃烧,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而那只水晶狐狸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
我用力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幻象才碎成渣。冷汗顺着脊梁往下爬,把裤腰浸得冰凉。我暗暗骂娘:这狐狸邪门!可越邪门,越证明东西值大钱。我深吸半口冷气,从怀里摸出半截蜡烛,点燃后罩在掌心,只留豆大火苗,既照路又防窗外人影 。
借着这微弱的烛光,我先小心翼翼地查看门窗。果不其然,窗棂后藏着铁丝网,网眼细如牛毛,稍不注意就会忽略,但我知道,这网通着暗铃,只要稍有触碰,就会发出警报,惊动外面的守卫。屋顶四角还嵌着小镜,镜面对门,只要烛光稍大,反光就能透过窗户,被外面的人察觉 ——“天锁” 加 “内锁”,这密室的防御可谓是滴水不漏,名不虚传。
我缓缓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砖。只见一块块地砖严丝合缝,像是被精心拼接在一起的艺术品。然而,我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有一块地砖微微下陷,周围的灰尘分布也不均匀。我心中一喜,知道这下面必定藏着秘密。我赶忙掏出竹片,沿着地砖的缝隙轻轻划动,不一会儿,地砖就松动了。我再探指一敲,“咚咚” 的空响传来,这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仿佛是在告诉我,下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心头狂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撬起那块地砖。刹那间,一股陈旧的墨香混合着檀香味直冲鼻腔,那是岁月沉淀的味道,也是秘密即将揭晓的信号。地砖下,一个狭长的木匣静静躺着,上面雕刻着 “天水” 二字,字迹古朴苍劲,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古老与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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