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桥赌命·糖瓜粘舌(1/2)
我蹲在京城的天桥冰面上,啃着冻成石头的柿子,耳边却像被锣鼓点戳了窟窿——咚咚锵,咚咚锵!——那响声不是别的,是跤场子开张的铜锣。腊月二十三,小年。四九城最冷的一天,风像剃刀,可再冷也架不住看热闹的人往怀里揣手炉,往跤场子里挤。
我本想溜一圈就走,偏偏这时候,金牙豹撩开厚棉布帘子,踩着雪粉就上了高台。他今儿穿得花里胡哨:貂皮帽、缎子马褂,腰间悬着一块御赐虎威的铜牌——假的,我偷过真牌子,早熔成金条了。金牙豹咧嘴一笑,门牙上那颗金豆子在灰天下闪了一下,像给霉运点了一盏灯。
诸位爷,今儿咱玩点荤的!他抬手,旁边伙计捧出一个红漆托盘,上头躺着两根黄澄澄的小金鱼,还有一张盖了朱印的文书——永庆和绸缎庄两成干股。人群地炸了锅。在这年月,两根小黄鱼能买前门楼子半条街,绸缎庄的干股更是年年分银子。我喉咙发紧,冻柿子一声被我咬掉半块:冰碴子混着甜水往肚里滚,我却尝到血味——虎牙把嘴内侧划了口子。
金牙豹继续吆喝:赌什么?就赌张大帅府里那件镇府之宝——东北金纹虎皮大氅!谁能在腊月二十八子时把它偷出来,这托盘里的东西,全归他!
这话像炮仗扔进冰窟窿,地炸开。人群里顿时有喘粗气的、有咽唾沫的,还有偷偷往后缩的——那是明白人,知道张作霖的帅府比阎罗殿还多两道门。可我李三,偏偏不是往后缩的命。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冰碴子,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附近几条嗓子都刹住:我来。
几十双眼睛地盯在我身上。有惊讶、有嗤笑、也有看死人的。金牙豹眯眼,把我从上扫到下:旧棉袄、开花靴、耳后却别着一根燕子尾羽——那是我的招牌。哟,燕子李三!他拱拱手,够胆,可咱们按规矩,得立军令状。
我笑了:行,拿纸来。伙计递上宣纸,我咬破中指,写下名字,血印按得结实。人群爆出叫好。可就在这一片喧嚣里,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轻轻了一声。我回头,看见她——苏小小。
苏小小是天桥唱大鼓的角儿,一身藕荷色棉旗袍,外罩狐皮坎肩,正踮脚往场子里看。她肤白,被冷风一激,两颊却飞出桃花色。我偷过她的鼓,也帮她偷回过师父的烟杆,一来二去,两人中间就牵了根看不见的丝线。此刻她看我的眼神,有担心,也有一点点恨:恨我又拿命去赌。
我冲她挑眉,她却侧身挤出人群。我追过去,一把拽住她腕子,冰凉。你疯了?她压低声音,那是帅府,机枪狼狗,你当你真燕子会飞?我咧嘴:我会飞,可我得先把你这朵花儿摘了,不然飞得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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