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评书馆里听汉奸吹牛逼(1/2)

夜里十点,天津法租界小广寒依旧灯火通明。门口卖糖堆儿的老汉把嗓子吆喝成了破锣,冰糖——葫芦——四个字拐了十八道弯。我撸了一串,嘎嘣咬下一颗山楂,酸得眯眼——这才对味儿,乱世里就得先刺激味蕾,再刺激胆子。今晚我穿的是青布长衫,头发拿榆皮粉抿得锃亮,看着像个落魄学生,没人知道我是燕子李三——飞檐走壁、专偷赃官的贼祖宗。我抬脚进门,伙计点头哈腰:爷,里边请,小八义正说到翻江鼠闹东京!我丢他两个铜子儿,心里暗笑:翻江鼠算什么,待会儿让你见识真正的翻江倒海。

馆子里烟雾缭绕,茶香、汗臭、瓜子壳儿混成一股邪味儿。我找个角落坐下,背贴柱子,眼观六路——这是道上的规矩:看戏要看后台,看人要盯鞋底。台上先生醒木一拍,声音脆生生:话说那北宋年间——台下立马鸦雀无声。我却竖起另一只耳朵,捕捉右后方那张桌子的动静。那里坐着俩穿西装的家伙,一个油头粉面,一个满脸横肉,领口别着伪政府的小徽章,在灯影里闪着贼光。粉面那位压低嗓子:明儿那趟车,可是,汪主席的《双照楼日记》手稿,皇军要献东京,咱哥俩要是能押到大连,这辈子就躺银元上打滚儿了!横肉嘿嘿笑:小心点,听说燕子李三最近活动频繁,别让他撬了行。粉面嗤一声:李三?他长几个脑袋,敢动皇军的东西?

我心里一下,像有人拿铁锤敲了耳膜——汪精卫的日记?那狗汉奸把卖国证据写成了小作文,还想送东京展览?老子偷天偷地,就是不偷老百姓,可这回,我得让全中国人看看,姓汪的到底什么嘴脸!想到这儿,我手心发痒,仿佛那本日记已经在我指缝里跳。可理智告诉我:不能急,得先套情报。我抓起茶壶,佯装添水,慢悠悠蹭到他们桌旁,背身坐下。

哥俩说的是哪趟车?我假装回头借火,顺嘴搭茬。粉面扫我一眼,见我土里土气,没放心上:小兄弟问这干啥?做你的小八义梦去。我掏出半包大前门,递过去,笑得一脸憨:听二位谈吐不凡,随口一问,长长见识。横肉接过烟,嗅了嗅,脸色缓和:北平开往青岛,明晚十点,头等车厢,有大人物随身行李。粉面瞪他一眼,横肉立马闭嘴。我心里有了底,赔笑两声,退回座位。台上先生正说到夜闯庞太师府,醒木再响,我却一句没听进去——老子明天也要闯一闯,比还多一鼠!

散场时,我故意磨蹭。那俩汉奸前脚出门,我后脚跟上。夜风裹着海河腥味儿,路灯昏黄,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贴着墙根,听他们继续嘀咕:沈凤岗亲自押车,红线报警匣,燕子李三真来了,也得变死燕子。哈,到时候咱请皇君吃燕子汤!我暗骂:老子先让你们喝洗脚水!跟踪到转角,我抄近路翻上屋顶,瓦片像琴键,在我脚下吱呀作响。我伏脊而望,见二人钻进一辆黑色福特,车牌津a·003,心里记下——明天查车主,顺藤摸瓜。月光下,我舒展双臂,像只真正的燕子,掠过屋脊,掠过弄堂,掠过灯火与黑暗交织的天津夜。风呼呼灌进袖筒,我却热血沸腾:偷日记,不是为钱,是为一口气,一口中国人憋了五年的恶气!

回到落脚点——英租界废弃教堂,我点亮煤油灯,铺开北平地图。火车线路像一条毒蛇,从天津蜿蜒到青岛,中间经过廊坊、沧州、德州……我得选个最合适的点上车。可时间太紧,明晚十点发车,我必须在开车前拿到更详尽的情报:车厢号、守卫布防、沈凤岗习惯。想到这儿,我脑中蹦出一个人——白小曼。她是汪精卫的翻译官,也是我的……旧账。五年前济南火车站,我从日军枪口下拽出她,她说过:欠你一条命,随时还。今晚,该她兑现了。可怎么联系?她住法租界利顺德饭店,门口有伪警,电话被监听。我搓着下巴,忽然灵光一闪:评书!她最爱听评书,尤其小八义,只要我在小广寒留暗号,她准能看懂。

天刚蒙蒙亮,我换回学生装,赶到小广寒。门口伙计正打哈欠,我塞他一块大洋:借笔墨。他立马精神。我在一张节目单背面写下:

五鼠六鼠,车头06,旧债还。——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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