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屋顶的贼誓(1/2)
夜沉得像一坛刚开封的烧刀子,一口闷下去,辣得人眼眶发麻。我蹲在贝家花园的屋脊上,风从领口往里灌,刀子似的割锁骨,可我心里却烧得慌——十年了,就为这一天。
我叫李三,江湖上给面子的喊我燕子李三,不给面子的背地里骂。无所谓,贼就贼,老子义盗,只偷两样:一样是仇人最心疼的宝贝,一样是压在自己心口的那口恶气。
怀里硬邦邦的,是师父的牌位,乌木金字:李长风。十年前,他为了护一只宋代官窑胆瓶,被贝润生的爹一枪打在胸口,血顺着瓶沿往下淌,天青釉染成绛紫色。那天夜里,我趴在梁上,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瓶子和师父一起抬走——瓶子进保险箱,师父进薄皮棺材。我咬碎一颗后槽牙,血和泪混着咽进肚子,从那天起,我活着只剩一件事:把瓶子偷回来,让它跪在师父坟前磕三个响头。
阿三,你还真敢来?耳机里,老鬼的声音沙沙响,像钝锯条拉铁皮。这会儿他窝在对面出租屋,守着三台破笔记本,屏幕上是贝家花园的热成像——红点绿点密密麻麻,跟过年花灯似的。
少废话,红外第几道?我压低嗓子,把师父牌位往怀里又塞了塞,生怕掉下去摔了。
第三道,离地四米二,你踮脚能过。保安两组,每组四条狗,狗比你精,别喘大气。老鬼说完,嘿嘿贱笑,要是栽了,记得喊我收尸,顺便把瓶子给我当加班费。
我切断通话,深吸一口气,夜风裹着桂花香往肺里灌,甜得发腥。我低头,瞅一眼脚下——贝家客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下,那只胆瓶被玻璃罩子罩着,像被关在水晶棺材里的贵妃,冷着脸等我劫色。
我摸出腰间那根七寸长的燕子丝,百炼钢绕指柔,一头带钩,一头带环。十年前师父传给我,说偷东西不是抢,要温柔,像偷姑娘的嘴,先撩心,再上手。我舌尖顶着虎牙,心里默念:师父,您老在天之灵别眨眼,看徒弟今晚怎么撩。
脚尖一点,瓦片微沉,我整个人滑下屋檐,黑布蒙面,只露两眼,像片影子贴墙。刚落地,一道手电光刷地扫来,我缩进灌木,心跳得跟打鼓似的,耳膜咚咚。保安骂骂咧咧:见鬼了,刚才好像有黑影。另一个笑:别自己吓自己,猫罢了。脚步声走远,我吐出一口浊气,后脊背湿透了。
红外四米二。我抬头,红线交错,像蜘蛛精织的洞房。我屏住呼吸,燕子丝甩出,钩子挂住檐角,身体腾空,肚皮擦着红线掠过,凉飕飕,像死神拿胡子茬蹭我。刚过线,耳机一声,老鬼吹口哨:漂亮,满分!
我落地无声,滚进花影,膝盖压碎一朵茶花,花汁溅了一裤腿,像血。抬头,玻璃罩就在三米外,胆瓶安静得像个守寡十年的美人,等我摘她头盖骨上的凤冠。我咽口唾沫,刚想迈步,忽听一声脆响——踩断枯枝?不对,我脚底是青石砖。我僵住,缓缓低头,一只法国斗牛犬正蹲我脚边,歪头瞅我,鼻息喷在我脚背,热乎乎。
汪——半截狗叫刚出口,我一手掐住它嘴,另一只手摸出牛肉干,塞得满满。狗子瞪我两秒,舌头一卷,安静了。我长舒一口气,后背全湿。耳机里老鬼笑得跟破风箱:李三,养狗千日,用狗一时,牛肉干比枪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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