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门楼子立誓（2/2）

我铺开云阳丸的粗略布局图——那是三个月前我帮洋人修通风管道时偷偷记下的。船有三层客舱、两层货舱，底舱还有一道保险柜室，钢板足有半尺厚。九龙宝剑如果真在船上，十有八九锁在那里。可要把东西弄出来，得先过三关：甲板哨、舱门禁、保险柜定时锁。我掰着指头数帮手：快枪老六被囚，柳红胭只能在外围唱戏，小鸽子年纪太小……算来算去，能飞檐走壁又懂开洋锁的，只剩我自己。我苦笑，掏出匕首，在灯火上烤到刃口发蓝，然后对准自己影子虚劈一刀——

九龙剑，要么跟我回家，要么带我下葬！

灯芯地爆了个花，屋外同时传来瓦响。我手腕一翻，匕首飞出，地钉在梁木上。黑影一闪，小鸽子倒挂着从檐角探出脑袋：三哥，是我！她轻巧落地，摊开掌心——一枚日本铜钮、一把保险柜主钥匙模坯。我从花旗银行后巷捡的，那运钞车明晚还会去码头。我揉了揉她头发，心里却像拉满弦的弓：连小丫头都敢闯虎穴，我还有什么理由退？

夜已三更，我推开通风井盖，钻进地下暗道。北平城的夜在头顶沉睡，我却听见自己血液拍打耳膜的声音。目标、机会、阻碍、努力……像多米诺骨牌一张张竖起，只等意外那只手轻轻一推。而我，燕子李三，必须在骨牌倒光之前，把九龙宝剑和老六一起拽出深渊。

风从隧道尽头灌来，带着潮腥和铁锈味。我压低帽檐，把照片贴身放好，顺手摸了摸柳红胭给的飞镖——冰凉、硬实，像一句无声的誓言。下一步，云阳丸；再下一步，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我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地道尽头突然亮起一束手电光，白西装、黑墨镜，枪口微抬——

燕子，我等你很久了。白无常的唇角在光束后勾起，像死神摘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