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鼓楼飞贼立Flag(1/2)

我,燕子李三,今晚本想干一票就走的,结果差点把命走没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北平城里鞭炮噼里啪啦像锅里蹦爆米花。我蹲在鼓楼脊背上,耳朵被冷风刮得生疼,手里却数着一沓崭新的法币——刚在西交民巷的华俄道胜银行摸出来的压岁钱。一共两千三百块,票面还带着油墨香,我蘸着唾沫数得正欢,心里美得跟娶媳妇似的。

再干九十八票,就金盆洗手。我自言自语,把票子塞进怀里,顺手掏出个小账本,封面写着《燕子李三一百传奇》。我用钢笔在第一页歪歪扭扭写下:第一传奇:腊月二十三,火烧道胜银行,零伤亡,得款两千三。

写完,我抬头冲月亮咧嘴一笑,伸出三根手指: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再偷九十八次,我就回沧州给老娘立牌坊!说完,我把账本往怀里一揣,准备顺着鼓楼大柱滑下去。

就在这时候——

一颗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去,一声打在屋脊的兽头上,火星子蹦得我眼皮直跳。我本能地趴下,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儿:风高夜黑,谁拿小爷练枪?

燕子李三!别动!动一下就打爆你的瓢!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金属喇叭的嗡声,听着像侦缉队的王三炮。这孙子跟我斗了三年,每次出场都自带扩音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抓贼。

我心里骂娘,脸上却赔笑:王队,误会!我是修瓦的!

修你娘个腿!手举高,慢慢转过来!又一颗子弹打在瓦片上,碎瓷片溅到我脖领子里,冰得我直抽抽。

我高举双手,脑子却转得飞快:今晚踩点的时候,明明把巡捕的岗哨都摸清了,怎么还被人堵在屋顶?除非——有人提前卖了我!

念头一闪,我后背就凉了。王三炮不是单枪匹马来,鼓楼四面八方的马灯全亮了,光柱像几条大白蟒在夜空里乱晃,照得瓦片上的霜都泛银。我眯眼一数,乖乖,少说二十杆长枪,这是把我当土匪围剿?

李三,你跑不了啦!洋行报案,说你留燕子飞镖,胆子肥到天上去了!下来投降,少受皮肉苦!王三炮躲在石狮后面喊,嗓子兴奋得发劈。

我舔舔嘴唇,心里盘算:鼓楼高七丈,南面是大街,跳下去非摔成肉饼;北面是旧库房,瓦面连着一排民房,可间距两丈多,我轻功再好也够呛。正琢磨着,忽听一声,楼下木梯被踩得直颤,两个黑影端着枪摸上来了。

不能再耗!我右手一翻,袖口滑出飞爪——精钢打造,三爪带倒刺,后面拴着细牛筋绳。我地甩出,一声勾住鼓楼飞檐的角兽,身子顺势往下一荡,整个人像风筝一样飘了出去。

开枪!快开枪!王三炮破音了。

砰砰砰——

枪声像过年放二踢脚,震得耳膜嗡嗡响。子弹贴着我脚后跟乱飞,打得瓦片噼里啪啦开花。我在空中收腹拧腰,愣是躲过一串花生米,可牛筋绳被流弹擦了一下,一声断成两截。我整个人立马往下坠,风在耳边呼啸,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完犊子!

关键时刻,我瞥见三楼外伸出一根旗杆,上头挂着面褪色的五色旗。我死马当活马医,双臂一抱头,砸在旗杆中段。木杆吃重,弯成一张弓,把我弹向旁边民房的天窗。我一声撞碎窗棂,滚进一堆棉花套子里,鼻子顿时灌满霉味。

谁呀?!屋里响起老太太的尖叫。

我顾不上疼,翻身爬起来,作揖打拱:大娘,猫,猫掉下来了!说完,顺手把两块银元塞她手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等我七拐八拐钻进小胡同,背后远处还听见王三炮在骂街:封城门!挨家挨户搜!老子就不信他飞上天!

我扶着墙直喘,嗓子眼儿发甜,一摸后脑勺,满手血——刚才撞窗框给豁了个口子。我撕下里衣胡乱缠了缠,心里却越发窝火:他娘的,到底谁走漏的风声?

正想着,前头突然亮起一盏红灯笼,幽幽地悬在寒风里。灯笼上写着三个字:广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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