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入朝堂(1/2)

南京城的秋意浸在湿漉漉的雨里,吏部衙门外的石狮子被淋得发亮。高铭远攥着那张盖着朱印的授官文书,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里——翰林院修撰,从六品,这是多少读书人熬白了头都未必能摸到的位置。

“高大人留步。”身后传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他回头见是同科的王翰林,那人孔雀蓝的官袍下摆沾着泥点,脸上却堆着热络的笑,“方才部里的老吏说,刘阁老的门生要在醉仙楼摆酒,咱们同科的都该去贺贺。”

高铭远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想起殿试那日,刘奸臣捻着胡须点评他的策论:“少年锐气有余,沉稳不足。”那时他便知,这官场的路,怕不比朱家角到南京的水路好走。他将文书仔细折进袖袋,那里还揣着沈清和临行前塞给他的字条,上面只画了只衔着桂枝的青雀——沈清和被分到了常州府做推官,临行时说:“你在中枢,我在地方,总得有人护着百姓。”

“今日还有些俗务要料理。”他朝王翰林拱了拱手,转身往翰林院的方向走。刚过金水桥,就见几个小吏围着个老妇人,她怀里抱着个破布包,哭得浑身发抖。其中一个吏目模样的人抬脚要踹,高铭远忙喝止:“住手!”

那吏目见他穿的是翰林院的青色官袍,撇了撇嘴收了脚:“高大人不知,这老妇是户部李尚书家的佃户,欠了租子还敢闯宫门喊冤。”

老妇人听见“大人”二字,突然扑过来抓住他的袍角,枯瘦的手指像老树根:“大人明鉴!去年黄河决堤,咱家的田全淹了,李尚书不仅不减租,还派人把我儿抓去抵债……”

“放肆!”一个穿着八品官袍的人快步走来,腰间的金鱼袋晃得人眼晕,“区区佃户也敢污蔑上官?高大人刚入仕,莫要被刁民蒙骗。”这人是李尚书的远房侄子,在吏部做个主事,前日在琼林宴上,还拿着把镶金的扇子凑过来套近乎。

高铭远没理他,蹲下身轻轻拨开老妇人的手,见她怀里的破布包里是半截啃剩的麦饼,还有块沾着血的布,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你儿子叫什么?被抓到哪里去了?”

老妇人刚要答话,那李主事突然厉声道:“来人!把这疯妇拖去顺天府治罪!”两个衙役立刻上前扭住老妇人,她挣扎着哭喊,麦饼从怀里滚出来,在泥水里打了个滚。

高铭远站起身,青布官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的积水:“李主事,《大明律》载明,灾年减租,逼良为奴者当斩。这老妇既是来鸣冤,按制该由通政司受理,你凭什么抓人?”他声音不高,却让周遭的雨声都似停了停。

李主事没想到这新来的翰林敢当众驳他,脸涨得通红:“高大人是想为了个佃户,得罪李尚书?”

“我是朝廷命官,只知有国法,不知有私怨。”高铭远弯腰捡起那块沾了泥的麦饼,用干净的袖角擦了擦,递还给老妇人,“你随我来,今日定要让通政司收下你的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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