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地宫石门(2/2)

“退后!”徐砚深举枪。

但石像没有攻击,只是那双眼珠缓缓转动,盯住了沈知意手中的定魂珠。

接着,所有十二尊石像的眼珠同时亮起微弱的红光。红光并不刺眼,却给人一种被集体注视的毛骨悚然感。

“是感应机关。”老郑声音发紧,“它们感应到了定魂珠。”

话音未落,第一尊石像开始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它的手臂缓缓抬起,手中石戟指向殿顶。紧接着,第二尊、第三尊...所有石像都开始做出同样的动作——戟指穹顶。

众人顺着戟尖方向抬头。手电光汇聚处,殿顶浮现出一幅巨大的星象图。不是绘制,而是用夜光石镶嵌而成,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光芒。

“紫微垣...”杜清晏辨认出星图,“帝星所在。但这里——”他指着星图中心,“缺了一颗星。”

那颗空缺的位置,正好对应定魂珠的大小。

沈知意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注视下,将定魂珠高高举起,对准殿顶空缺处。

珠子脱手的瞬间,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上升,精准地嵌入星图空缺。霎时间,整个星图被点亮,幽蓝光芒大盛,将地宫前殿照得如同幻境。

星图开始旋转,光芒在地面投下流动的光影。那些光影逐渐汇聚,在青石板上形成一行行文字——

“万历三十七年,钦天监监正张邦彦奏: 紫金异动,地脉不稳,恐伤国本。 奉旨埋‘引魂铃’于孝陵侧,以铃引杂念,以珠定心神。 铃有三用:一引游魂,二镇邪念,三...祭...”

文字到此中断。“祭”字后面的一整块石板,被人为凿毁了,留下一个粗糙的凹坑。

“又是‘祭’。”陈景明蹲下身,抚摸凿痕,“新鲜的,不超过半年。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第三用是什么。”

徐砚深用手电照向地宫深处:“陈景澜知道。程静山也知道。”

沈知意收回定魂珠(珠子自动落下),星图光芒随之暗淡。她看向那片黑暗:“他们都在里面等我们。”

队伍继续前进。穿过前殿,是一条更狭窄的甬道。两侧墙壁上开始出现密集的刻字,全是《度人经》经文,字迹工整,但刻痕深浅不一,仿佛是在极度焦虑或恐惧中刻下的。

“看这里。”杜清晏忽然停下,指向一处经文下方。

那里有一行小字,不是经文,而是一段记录:

“天启六年三月,铃动三日,守陵军夜惊,互殴致死者七人。以黑狗血浇之乃止。——孝陵卫百户赵大成记”

“天启六年是1626年。”杜清晏计算道,“距离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埋铃,相隔十七年。十七年后,引魂铃就出现异动。”

再往前走,又见记录:

“崇祯十年八月,铃自鸣,金陵城内三日夜婴啼不止。道士作法,以朱砂封铃眼。——孝陵卫千户李振记”

“康熙二十二年...” “乾隆四十五年...” “咸丰三年...”

每隔数十年,就有一段记录。内容大同小异:引魂铃异动,引发各种诡异现象,然后设法镇压。

最后一处记录在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 “铃裂一缝,铃声不止。西洋教士言此‘共振现象’,然何以独在月圆之夜?以铅匣封之,深埋三丈。望后世勿启。——末代孝陵卫指挥使徐承宗绝笔”

“徐承宗...”徐砚深念着这个名字,“和我曾祖父同辈。说不定是远亲。”

沈知意却注意到另一件事:“光绪二十六年埋的,那现在铃怎么又出来了?”

“被人挖出来了。”老郑语气沉重,“而且看这架势,挖铃的人就是程静山。他二十年前叛出师门,时间对得上。”

甬道走到尽头,前方出现第二道门。

这道门比前一道小,但更加精美。门扇是整块黑色石材雕刻而成,表面光滑如镜,映出手电光和人影。门上没有任何纹饰,只有正中一个凹槽——形状正好是引魂铃。

“需要铃才能开。”陈景明尝试推门,毫无反应。

沈知意将定魂珠贴近门扇。珠子没有反应,但她的“心火”却感应到门后强烈的精神波动——混乱、痛苦、强制性的秩序,还有一丝...哀求?

“陈景澜在门后面。”她低声说,“而且...他在挣扎。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但他不想被控制。”

徐砚深检查门缝:“没有机关痕迹,只能从里面开,或者用铃。”

“那就等。”陈景明示意众人退后几步,在甬道两侧隐蔽,“程静山想要里面的东西,一定会来开门。我们守株待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宫中只有众人的呼吸声和偶尔的水滴声。沈知意靠着冰冷的石壁,定魂珠在手中持续传来安抚的力量,但她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

她想起母亲笔记中的一段话:“器物无善恶,人心定正邪。然器物若经百年人心浸染,亦会沾染人之性情。慎之。”

引魂铃埋在地下三百年,经历数十次异动和镇压,它自身是否已经产生了某种“性情”?陈景澜的执念,程静山的野心,与这三百年的积累叠加,会产生什么?

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

不是从他们来的方向,而是从地宫更深处——门的那一边。

脚步声很轻,但在地宫死寂中格外清晰。一步,两步,停在门后。

接着,门扇内部传来锁扣转动的声音。

黑色石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身影。手电光汇聚过去,照出一张苍白的面孔——陈景澜。

但他的状态极其诡异:左眼是标志性的金色,右眼却是浑浊的灰色。金色眼瞳中满是痛苦和挣扎,灰色眼瞳却空洞无神。他手中握着一只青铜铃,铃身布满细密裂痕,正是引魂铃。

“欢迎...”陈景澜开口,声音嘶哑,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来到...我的...牢笼...”

话音未落,他右眼灰色突然加深,金色瞬间被压制。整个人气质一变,变得冰冷而陌生。

那个陌生的声音从陈景澜口中发出: “沈小姐,定魂珠带来了吗?程某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