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红布包里,家的传承(1/2)

王母看着女儿眼里那簇藏不住的光,亮得像揉碎了的星星,又转头瞅了瞅病房里的景象——张母正和王父说笑着什么,张父在一旁剥橘子,果皮的清香混着排骨汤的热气漫在空气里,和谐得让她忽然觉得,前几天为了“分手”的事掉的眼泪,都像是场多余的闹剧。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裹着半辈子的执拗和忽然松下来的柔软,从蓝布褂子的兜里掏出个红布包。

红布是当年她嫁过来时,婆婆用陪嫁的绸缎剪的,边角都磨得发毛了。她把布包往王曼琪手里一塞,布包沉甸甸的,棱角处硌着掌心:“这是我给你攒的嫁妆,一分一分攒了快二十年,本来想等你订婚时风风光光给你,现在……”她顿了顿,看着女儿惊讶的眼睛,声音软下来,“你自己拿着吧,揣好了,别让那小子看见,省得他觉得咱王家好欺负。”

王曼琪捏着红布包,指尖能摸到里面整齐的纸钞边缘,还有个圆滚滚的硬物。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沓用橡皮筋捆好的钱,十块、五十、一百的都有,码得整整齐齐,最底下压着个老式银镯子,雕花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却是奶奶传下来的物件,小时候她总戴着在院子里跑。

眼圈“腾”地就红了,温热的潮意顺着睫毛往下爬。她把布包往母亲手里塞,指尖都在发颤:“妈,您收着,我还没嫁呢。再说,张译不是那样的人,他……”

“傻丫头。”王母笑着擦了擦眼角,没接布包,反而把女儿的手往兜里按了按,“早晚的事。这镯子你戴着,保平安的。当年你奶奶给我时就说,‘戴着它,日子再难也能熬出甜来’。”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转身走向张母,拿起桌上的保温桶,声音放得软软的,像怕惊扰了什么,“亲家母,尝尝我家老头子炖的汤,他就这点本事拿得出手,炖个汤还得放八样料,说啥‘慢火出真味’。”

张母正靠在床头歇着,闻言坐直了些,接过保温桶。桶盖一打开,热气“呼”地涌出来,带着当归和红枣的甜香。她拿起旁边的小碗,盛了满满一碗,吹了吹热气递过去,碗沿碰着王母的手,暖暖的:“你也尝尝,我让老张买的排骨,早上五点去菜市场抢的,带着血丝呢,新鲜着呢。”

两个老太太就坐在床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汤。王母说“你这排骨炖得有点柴”,张母回“总比你那汤里的姜放多了强,辣得烧心”,嘴上拌着嘴,手里却没停,你给我添一勺,我给你加一筷,之前在菜市场叉腰对骂的戾气,像被汤里的热气熏化了,顺着窗户缝飘出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父和王父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张父说“最近房价又涨了,早知道前年就该多买一套”,王父接“可不是嘛,我那面馆隔壁的铺子,租金都翻了倍”,说着说着就转到了股票,张父抱怨“买啥跌啥,还不如存银行”,王父嘿嘿笑“我买的那支,昨天还涨停了”,时不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惊得窗台上的向日葵都晃了晃叶子。

张译悄悄走到王曼琪身边,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见她没躲,便轻轻握住。两人的手心都汗津津的,带着点紧张的湿意,却谁也没松开。王曼琪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烫烫的,像揣在兜里的暖手宝。她偷偷抬眼,看见他正看着自己笑,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夕阳还暖。

夕阳把病房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暖黄色,张母鬓角的白发泛着金辉,王母手里的汤碗映着光晕,张父和王父的影子在墙上挨得紧紧的,还有他们交握的手,指缝里漏进的阳光像撒了把碎金子。王曼琪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总说“日子就像熬汤,火急了不行,得慢慢咕嘟,才能出味儿”,原来真是这样。

没过几天,张母能下床走动了,两家人就真的像模像样地坐在一块儿,商量起了订婚的事。地点选在王家的面馆,傍晚收了摊,擦干净桌子,摆上几盘卤味,张父拎来两壶老酒,气氛倒比在病房里还热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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