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余烬新生与抉择之重（1/2）

风蚀谷地的盆地，如同被无形巨人的拳头狠狠砸过，满目疮痍。焦黑的土地冒着丝丝青烟，破碎的岩石和扭曲的金属残骸散落四处，间或能看到冻结在消散瞬间的“影子”留下的淡淡黑痕，以及变异野兽不成形状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硝烟、焦糊血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渊气息被净化后的奇异味道，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

死寂，取代了之前的喧嚣与疯狂。只有地脉晶石那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带着细微裂纹的表面仍在缓缓搏动，证明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惨烈而非常规的战斗。

白鸦小队幸存的人员聚集在林枫周围，人人带伤，气息萎靡。厉霆渊半跪在地，靠着那柄已经彻底报废的切割刃喘息，手臂上被腐蚀的伤口虽然不再恶化，但依旧触目惊心。巴顿和仅存的两名“海歌者”战士互相搀扶着，他们身上布满了野兽抓咬的痕迹，一名战士情况尤其严重，断腿处被临时包扎，脸色惨白。墨鸦的动力装甲几乎成了挂在身上的废铁，多处裸露的线路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他沉默地尝试着进行最低限度的系统自检。“夜枭”的牺牲，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沈厌半抱着昏迷的林枫，她的状态是众人中相对最好的，但脸色也苍白得吓人，过度消耗秩序之力让她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她小心地检查着林枫的状况，眉头紧锁。

林枫的气息微弱而混乱，仿佛风中残烛。他体内那三种力量在经历了极致的冲突与最后的爆发后，并未平息，而是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状态——它们不再激烈对抗，也不再试图融合，而是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动态的“共存”。暗蓝色的协调之力如同基底般流淌，原初星辉的光芒内敛而稳定地镶嵌其中，而那股污浊的深渊印记，则被压缩、打散，化作无数极其微小的、如同星尘般的黑色斑点，散布在整个力量体系之中，既未被驱逐，也似乎失去了主动兴风作浪的能力。

这种状态前所未有，沈厌也无法判断是好是坏。它像是一个被强行稳定下来的混沌系统，看似平静，实则内部蕴含着难以预测的变数。林枫的意识则沉入了极深处，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漫长的自我修复与整合。

“他怎么样？”白鸦的声音沙哑干涩，他走到沈厌身边，目光沉重地看着林枫。

“力量体系……稳定下来了，但是一种我不理解的稳定。”沈厌轻轻摇头，“意识深度沉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这次强行引动节点能量，对他、对节点，负担都太大了。”

白鸦看向那块布满裂纹的地脉晶石，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节点是他们“织网”的希望，如今受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恢复。

“我们……还继续吗？”厉霆渊抬起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丝茫然。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能量爆发，以及林枫最后那近乎自毁般的举动，深深震撼了他。这条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白鸦没有立刻回答。他环顾四周，幸存的队员个个伤痕累累，物资几乎耗尽，最重要的“钥匙”林枫昏迷不醒，第一个唤醒的节点也受损严重。继续按照原计划寻找并唤醒下一个节点，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先找个地方休整。”白鸦最终做出了务实的决定，“林枫需要稳定的环境，我们的伤也需要处理。墨鸦，还能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吗？”

墨鸦的光学镜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依靠残存的探测系统扫描着周围。“盆地西北角……岩壁有天然洞穴系统……入口隐蔽……内部结构……初步扫描稳定……未发现大型生命体征……”

“就去那里。”白鸦下令。

众人强撑着疲惫伤痛的身体，互相搀扶着，向墨鸦指示的洞穴转移。沈厌和巴顿小心地抬起林枫，厉霆渊和白鸦负责警戒断后。

洞穴入口隐藏在一处巨大的风蚀岩柱后方，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干燥一些，虽然弥漫着尘土气息，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可以暂时躲避风雨和窥探的庇护所。

将林枫安置在最深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后，众人终于得以喘息。厉霆渊和白鸦清理出一块空地，尝试用找到的干燥苔藓和少量可燃物升起一小堆篝火，微弱的火光驱散了一丝洞穴的阴冷和心中的寒意。巴顿和战士利用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急救品处理着伤口，墨鸦则彻底关闭了非必要系统，进入深度节能修复模式。

沈厌守在林枫身边，持续不断地输入微弱的秩序之力，滋养着他那陷入奇异平衡的身体，同时警惕着任何不好的变化。

时间在沉默与压抑中缓慢流逝。洞外偶尔传来风掠过岩柱的呜咽声，更显得洞内死寂。

几个小时后，一直昏迷的林枫，手指忽然轻微地动了一下。

沈厌立刻察觉，俯身轻声呼唤：“林枫？”

林枫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初时有些涣散和迷茫，仿佛从一个极其漫长而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归来。瞳孔深处，那暗蓝色的星璇似乎更加深邃，其中隐约可见点点微弱的星辉与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微粒在缓缓流转。

“……沈……厌……”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般的干涩。

“是我，你感觉怎么样？”沈厌连忙将水壶凑到他唇边，小心地喂了他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