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协议初显与猎犬将至（1/2）

地下空间的死寂，并非真空般的虚无，而是被过于庞大的信息与过于沉重的真相所填充后的凝滞。远古石台与黑色晶体沉默矗立，如同墓碑，又如同灯塔，无声地见证着又一个文明在命运的悬崖边接到了那跨越时空的、染血的接力棒。

沈厌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凿子，将“生存战争”这四个字刻进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不再是势力倾轧，不再是理念冲突，而是关乎存在本身的、冰冷宇宙法则下的挣扎。这认知带来的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对眼前未知造物的震撼。

厉霆渊扶着沈厌的手臂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微颤，那不是虚弱，而是精神承载过量信息后的应激反应，如同精密仪器过载后的余波。他看着她眼中那尚未完全平息的、仿佛倒映着星河生灭的深邃，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心疼与决然的复杂情绪。他守护的，不再仅仅是一个背负着父亲遗产的女孩，而是一个可能承载着文明火种的……希望。

“下一个‘周期’……‘源寂’……”白鸦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这位经历过无数生死、见惯了末世残酷的“观察者”领袖，此刻脸上也难掩凝重。沈知远博士的研究，竟然牵扯到如此宏大到令人绝望的尺度。“还有多久？”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沈厌缓缓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暗金色石台冰冷的表面，那上面流转的纹路在她触碰下泛起微不可查的涟漪。“不知道。远古信息是破碎的，没有确切的时间表。只留下警示，‘源寂’的到来并非匀速，可能在沉寂万年后骤然加速，如同……潮汐的引力在某个临界点被引爆。”她顿了顿，看向那几具环绕石台的奇异遗骸，“他们……也没能预测准确的时间。”

一股更深的寒意弥漫开来。敌人并非看得见的舰队或怪物，而是宇宙本身冰冷的呼吸，是悬于头顶却不知何时落下的铡刀。

“那这‘基石协议’……”墨鸦的电子音响起，他将焦点拉回到现实的可能上。他指向石台和黑色晶体，“它能帮助我们对抗……‘源寂’？”

“不能直接对抗。”沈厌的回答让众人心头一沉，但她随即补充，眼神锐利，“根据这些信息，‘源寂’是规则层面的重置，是宇宙级别的常量。‘基石协议’更像是一张……‘诺亚方舟’的蓝图，或者一种‘免疫算法’。它的目的，不是在潮汐中硬撼，而是在规则风暴中找到或创造一个暂时的、稳定的‘秩序奇点’，保护文明的火种不被彻底格式化，并在风暴过后，以其为核心，加速重建。”

她抬起手，一缕全新的力量在她指尖凝聚。不再是纯粹的乳白色星辉，也不再是暗金色的远古流光，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复杂的、仿佛蕴含着无数细微几何结构的光晕，呈现出一种混沌初开般的灰质色彩。这缕力量一出现，周围空间的光线都似乎微微偏折，仿佛它自身就定义着一小片区域的物理规则。

“这才是‘基石’真正的雏形……”沈厌感受着指尖那微小却重若千钧的力量，“融合了父亲的理论、远古的认知，以及我对‘秩序’与‘共鸣’的理解。它不再仅仅是稳定自身或梳理能量，而是……尝试去理解、适应乃至在极小范围内，有限度地‘定义’规则环境。”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林枫身上。“这或许，也是解决‘载体’问题的关键。‘议会’的烙印技术，本质上是强行将生命体改造成适应他们那套有缺陷的‘升华协议’的零件，充满了排异与冲突。而真正的‘基石协议’，追求的应该是共生与协调。”

林枫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沈厌指尖那缕灰质光晕。他体内的暗蓝色烙印对这缕力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复杂反应——既有本能的排斥与恐惧，仿佛遇到了更高层级的天敌；又有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仿佛久旱的荒漠嗅到了远方雨水的腥气。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那死寂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挣扎的光。

就在这时，墨鸦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他猩红的光学镜望向升降井的方向，侧耳倾听着什么，尽管那里只有一片黑暗。

“有情况。”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地面传感器传回断续信号……高强度能量扰动，接近速度极快！不是沙暴……是引擎声！至少三架以上高速飞行器！”

所有人瞬间从远古的震撼中被拉回残酷的现实！

“‘肃清者’！他们找到这里了！”白鸦脸色骤变。尽管“灯塔”位于强干扰区，但“议会”显然有他们不为人知的追踪手段，或许是林枫体内烙印残留的隐秘信号，或许是实验室崩塌时泄露的某种他们未知的标记。

“能判断类型吗？”厉霆渊急问，同时迅速将沈厌护在身后，尽管他知道在面对“肃清者”的尖端武力时，这种保护可能微不足道。

“信号特征匹配……是‘猎犬’级高速突击艇！擅长低空突防和精准打击！”墨鸦快速分析着断断续续传回的数据，“预计三分钟后抵达基地上空！”

三分钟！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复杂的布置或深层隐藏！

“启动基地应急伪装系统！最大功率！关闭所有非必要能源输出，进入静默状态！”白鸦立刻下令。基地顶部的模拟自然光瞬间熄灭，仅存的仪器运行声也降到最低，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石台和黑色晶体自身散发的微弱幽光，以及沈厌指尖那缕灰质光晕，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众人屏住呼吸，紧贴冰冷的岩壁，聆听着头顶隐约传来的、如同死亡倒计时般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他们会在上空盘旋，进行生命迹象和能量扫描。”墨鸦在黑暗中低语，“基地的伪装能骗过常规探测，但如果他们进行深度规则扫描……”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沈厌刚刚融合远古认知，力量尚未完全收敛，林枫体内的烙印也是个不稳定因素，再加上这地底石台本身散发的特殊波动，在“议会”可能拥有的高技术力面前，暴露的风险极大。

沈厌感受着头顶那越来越近的、带着冰冷杀意的能量波动，又看了一眼身旁紧张戒备的同伴，以及那沉默却蕴含着文明最后希望的远古石台。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不能被动隐藏！必须主动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