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余波与归巢（2/2）

庄园依旧宏伟华丽，但曾经弥漫的那种精致却压抑、华丽却冰冷的气息消散了大半。

卢修斯确实雷厉风行，战事甫定，他就指挥家养小精灵们将庄园里所有与黑魔法、食死徒集会相关的阴沉装饰、黑暗艺术品、甚至某些带着不祥气息的家具，统统清理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明亮雅致的色调、充满自然气息的绿植和艺术品。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进宽阔的客厅，照亮了光洁如新的地板和纳西莎新换上的、印着淡雅花卉的窗帘。

德拉科站在客厅中央，有些恍惚。

这里曾经是他长大的地方，却也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变成了令他恐惧和想要逃离的囚笼。现在，它似乎正在变回……家的样子。

“你的房间一直留着，每天都打扫。”

纳西莎温柔地拍了拍儿子的手臂，眼中满是怜惜，“先去休息吧，晚餐时叫你。你父亲还有些法律文件需要处理。”

卢修斯对儿子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书房，那里堆积着大量与马尔福家产业、战后赔偿（他们也是受害者兼功臣，有权要求补偿）、以及协助魔法部清查其他食死徒财产相关的文件。

他虽然疲惫，但眼神清明，动作干练，仿佛找回了某种丢失已久的、属于马尔福家主的从容与掌控感。

与此同时，爱莉西娅跟着斯内普回到了蜘蛛尾巷。

与马尔福庄园那种“改头换面”式的变化不同，蜘蛛尾巷的房子，早在十几年前爱莉西娅还是个几岁孩童时，就已经悄然完成了从“阴沉巢穴”到“温馨小窝”的蜕变。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一股混合着旧书、羊皮纸、多种魔药原料淡淡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清洁剂味道的熟悉空气扑面而来。

门厅地面铺着厚实温暖的地毯（为了防止小时候的爱莉西娅摔倒磕伤）。墙上挂着几幅描绘魔法植物的精致素描（是她小时候的“大作”，被斯内普面无表情但仔细地装裱了起来）。

客厅的壁炉里虽然没有生火，但旁边堆着整齐的柴薪，沙发上铺着柔软的墨绿色天鹅绒盖毯，几个靠垫形状有点奇怪——仔细看，其中两个歪歪扭扭，像是一只臃肿的猫和一条短胖的蛇，那是爱莉西娅幼年魔力不稳定时，试图给靠垫变形留下的“纪念品”，斯内普一直没舍得扔。

“还是家里舒服！”爱莉西娅踢掉鞋子（被斯内普不赞同地瞥了一眼，但没说什么），赤脚踩在地毯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就像一只终于回到领地的猫，把自己摔进了那个“蛇形”靠垫所在的沙发角落，发出满足的喟叹。

斯内普看着女儿这副毫无形象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他脱下旅行斗篷挂好，走到壁炉前，熟练地挥动魔杖点燃火焰。

跳跃的火光驱散了英国初夏傍晚依然存在的一丝凉意，也照亮了他脸上未散的疲惫，以及眼底深处那抹只有在独处（和女儿在一起也算）时才会流露出的、极淡的柔和。

“你的魔力还需要至少一周的稳固期。”

他走到另一张扶手椅坐下，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板，“我调配了新的稳定剂，每天早晚各一次。禁止在药效期间使用任何超过照明咒级别的魔法。”

“知道啦，爸爸。”爱莉西娅拖长了声音，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一个毛茸茸的蒲绒绒玩偶，抱在怀里，“那我能看书吗？能去花园吗？能……嗯，去趟对角巷吗？”她眨着翠绿的大眼睛，试图装出最无辜的表情。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书可以，《标准咒语，四级》以下。花园可以，仅限于后院，并且不准试图用魔法加速曼德拉草成熟（去年她试过，结果曼德拉草的哭声差点把邻居招来）。至于对角巷，”

他顿了顿，黑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警告，“在庞弗雷夫人和卢修斯派来的家庭治疗师共同确认你魔力稳定之前，想都别想。”

爱莉西娅：“……” 她撇撇嘴，小声嘟囔：“专制！暴君！监控狂！”

“我听力很好，爱莉西娅。”

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拿起桌上的一份《预言家日报》（家养小精灵多比送来的），开始浏览，

“另外，鉴于你目前‘虚弱’的状态，我认为你有足够的时间，来重温一下你落下的魔药论文——我注意到，在追捕伏地魔之前，你有一篇关于缓和剂与大脑封闭术关联性的十二英寸论文只写了个标题。”

爱莉西娅顿时哀嚎一声，把脸埋进蒲绒绒玩偶里：“现在是假期！战后创伤恢复期！需要的是休息和心灵抚慰，不是论文！”

“我认为，有条理的学术工作，有助于平复过度活跃的心绪，防止某些不必要的‘冒险’念头滋生。”

斯内普头也不抬，语气平淡，但（爱莉西娅发誓她看到了他嘴角那一丝极快闪过的、可恶的弧度。

好吧，这就是她的爸爸。关心她的方式永远这么别扭，表达爱意的手段永远夹杂着论文和魔药。

但爱莉西娅知道，这座小小的、曾经阴森如今温暖的房子，还有房子里这个总是板着脸、说话能毒死曼德拉草的男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初也最坚实的港湾。

她抱着玩偶，在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中，渐渐放松下来，连日来的紧张、疲惫和魔力动荡带来的不适，似乎都被熨帖平整了些。

而另一边，格里莫广场12号，迎来了久违的、真正意义上的热闹。

哈利站在布莱克老宅那依旧阴森但干净了许多的门厅里，感觉有些不真实。上一次他离开这里时，还是为了躲避食死徒的追捕，气氛紧张压抑。

现在，虽然墙壁上那些尖叫的祖奶奶画像依旧令人不快（，但整个房子的气氛截然不同。

“欢迎回家，哈利！”西里斯·布莱克用力揉着哈利的头发，笑容灿烂，脸色红润，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快乐和活力。他穿着一件崭新的、有点花哨的龙皮夹克（显然是刚买的），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麻瓜”更“酷”一点，虽然效果有点滑稽。

“别傻站着，快进来！我让克利切准备了你喜欢的牧羊人派！还有土豆泥！管够！”

西里斯揽着哈利的肩膀往厨房走，声音洪亮，“哦，对了，莱姆斯说他晚点过来，还有唐克斯——梅林，他们终于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我们可以开个派对！小小的庆祝一下！就我们几个！”

哈利听着教父兴奋的絮叨，看着厨房里温暖的灯光和桌上确实丰盛的食物，心里那块自从在平行世界看到西里斯跌入帷幔后就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跟着笑起来，翠绿的眼睛里闪烁着轻松的光芒。这里或许依旧有点黑暗，有点陈旧，但充满了爱、温暖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是他另一个家，有家人，有朋友，有热腾腾的食物，还有……无限的、属于和平年代的未来可能。

十天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足够让伤痕开始愈合，让心情逐渐平复，也让人们从战争的震撼中慢慢走出，开始思考如何在满目疮痍之上，重建属于他们自己的、崭新的生活。

霍格沃茨在静静休养，等待着小巫师们的回归；魔法界在缓慢但坚定地拨乱反正；而那些亲历了最终之战的年轻人们，在各自的“巢穴”里，舔舐伤口，积蓄力量，同时也悄悄憧憬着，假期结束后，那必将与以往任何学期都不同的、全新的霍格沃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