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摊牌与灵魂拷问（2/2）

他看向爱莉西娅和德拉科，“对于西弗勒斯和卢修斯……我欠他们一个永远无法真正偿还的人情。将他们置于如此境地，是我此生做出的最艰难、也最……残忍的决定之一。”

他缓缓走到书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一个银质的窥镜，目光变得悠远而沉重。

“汤姆……伏地魔，他制作了多个魂器。”他抛出了这个关键信息，成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

“只有让他相信最大的威胁——我，已经彻底消失，让他放松警惕，认为自己高枕无忧，我们才有可能找到并摧毁所有魂器，最终击败他。”

“西弗勒斯……他是唯一的人选。”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下去，

“伏地魔生性多疑，只有他最‘信任’的仆人亲手完成这件事，才能取信于他。这能保护西弗勒斯在食死徒内部的地位，让他能继续传递最关键的情报，也能……在最终时刻，保护霍格沃茨，保护你们。”

他看向哈利：“哈利，我的孩子，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是否想过，如果西弗勒斯没有‘杀死’我，伏地魔会如何对待他？又会如何对待霍格沃茨？他需要这样一个‘投名状’来巩固他那摇摇欲坠的信任。”

他又看向爱莉西娅和德拉科：“至于卢修斯……他的在场，既是增加可信度，也是一种保护。伏地魔会认为卢修斯监督并参与了这件事，这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马尔福家族因德拉科和你们的‘叛逃’而承受的压力。”

他试图解释其中的逻辑和不得已，但爱莉西娅眼中的冰冷并未完全消融。

“所以，我爸爸就活该承受这一切？”她轻声反问，

“活该被所有人唾骂？活该在亲手……‘杀死’您之后，独自面对内心的煎熬？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撑不下去呢？如果他真的被这份愧疚压垮了呢？”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深刻的痛苦：“我想过……每一天都在想。但我别无选择。这是……概率最高的胜利路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西弗勒斯的坚韧，相信他对莉莉……以及对你的爱，能支撑他走下去。”

提到莉莉，爱莉西娅的眼神波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记录、仿佛局外人的西奥多·诺特合上了他的笔记本。

他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看向邓布利多，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却比任何激烈言辞都更具穿透力的声音，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直指核心：

“所以…邓布利多教授。”他平静地开口，仿佛在询问一个学术课题，

“在您的这个‘概率最高’的计划中，您是否计算过，斯内普教授和马尔福先生，在成功‘杀死’您，并背负所有骂名之后，他们个人……存活到战争结束的概率，具体是多少？”

“……”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格林德沃都挑了挑眉，看向西奥多，异色瞳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

这个问题太狠了，直接剥开了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问到了最残酷的本质——为了胜利，你究竟将那个执行你命令的棋子，置于何地？你计算过他的生死吗？

邓布利多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摇晃了一下，他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那张总是睿智平和的脸，此刻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狼狈和……一丝被戳破心事的苍凉。

他无法回答。

因为他确实计算过。那个概率，并不低。尤其是在伏地魔本身就对斯内普有所怀疑，并且在魂器接连被摧毁后可能变得更加疯狂和多疑的情况下。斯内普的生路，极其狭窄，充满了变数。

西奥多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邓布利多内心深处那不愿面对的道德困境。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个体的牺牲，是否真的可以如此……冷静地权衡和利用？

长时间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爱莉西娅看着邓布利多那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心中的怒火奇异地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酸涩的理解。

她明白了，邓布利多并非冷酷无情，他只是……选择了那条他认为牺牲最小、胜算最大的路，哪怕那条路需要他和他最信任的人走入地狱。

德拉科也沉默了，他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他理解了父亲和教父身处怎样的漩涡，他们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那仿佛一瞬间老去许多的背影，想起斯内普教授那双总是隐藏在油腻黑发后的、深不见底的黑眸，想起他偶尔流露出的、极致的疲惫……他心中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沉重的悲哀取代。

格林德沃终于不再看戏，他走到邓布利多身边，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无声地传递了一丝支撑。

最终，是爱莉西娅打破了沉默。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要的是，我们知道真相了。”

她看向邓布利多，眼神依旧复杂，但少了许多尖锐的敌意：“校长，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她顿了顿，语气坚定，

“然后，您得亲自去跟我爸爸解释，去跟他道歉。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邓布利多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和如释重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我向你保证。”

紧张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尽管信任的裂痕依然存在，但至少，真相大白，目标重新变得清晰——找到并摧毁所有魂器，打败伏地魔，然后……清算旧账。

四个年轻人，在经历了生死逃亡、世界观颠覆和激烈的情绪冲击后，终于在纽蒙迦德这个意想不到的避风港，暂时安顿下来。

而远在英国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和卢修斯·马尔福，尚且不知道，他们背负的沉重枷锁，已经被他们在乎的孩子们，知晓并理解了一部分。战争的齿轮，仍在转动，但希望的微光，似乎更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