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阴损的顿莫贺达干(2/2)

他猛地放下帐帘,寒风被挡在外面,帐内的暖炉又重新腾起燥热的气息,却驱不散空气中的阴狠。

“再说,等他察觉不对时,那小子早就冻成冰疙瘩,喂了草原上的饿狼!到时候,死无对证,他就算怀疑,也拿不出证据。“

“难不成还能为了个死娃娃,跟我这可汗翻脸?”

巴图尔垂着头,喉结上下滚了滚,终究还是躬身应道:“末将明白!今晚定不辱使命,绝不让可汗失望!”

转身要走时,眼角的余光又扫到了帐外。

药罗葛多逻斯正把麦饼掰成小块,撒在雪地上喂麻雀。

阿古拉站在旁边,用自己的羊皮袄裹着孩子的后背,怕他冻着。

那一幕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巴图尔心上,让他莫名一酸。

可他还是攥紧了腰间的短刀,撩开毡帘,一头扎进了漫天风雪里。

夜幕降临时,风雪更猛了。

狂风卷着雪粒子,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药罗葛多逻斯的小帐里,阿古拉正用打火石点燃一盏牛油灯,昏黄的灯光颤巍巍的,照亮了帐内简陋的陈设。

一张铺着旧毡的小床,床头堆着两件打了补丁的羊皮袄。

一只掉了漆的木箱,里面装着孩子的几件衣物。

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件小尺寸皮甲。

那是药罗葛移地健当王子时穿的,甲片上还留着当年跟吐蕃人打仗时的划痕,阿古拉每天都要擦一遍,擦得发亮。

“小主人,天太冷了,该睡了。”

阿古拉把一件厚棉衣披在药罗葛多逻斯身上,棉衣的领口磨得发毛,却洗得干干净净。

他声音带着颤音,是冻的,也是怕的。

这几天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们,夜里常能听到帐外有脚步声,可一出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明日天好了,咱们再去捡冻硬的沙棘果,好不好?去年这个时候,可汗还带着你捡过呢,你忘了?”

药罗葛多逻斯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皮甲的衣角,甲片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他抬起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疑惑:“阿古拉爷爷,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他上次走的时候说,要带长安的糖糕给我吃的。就是那种甜甜的,咬一口能化在嘴里的糖糕。”

阿古拉的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连忙别过脸,用袖口使劲擦了擦眼角,生怕孩子看见。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可汗…… 可汗在长安打胜仗呢,等春天来了,草绿了,他就回来了。到时候,肯定给你带好多好多糖糕,还有长安的花布,给你做新袄子。”

话音刚落,帐后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

不是雪块掉落的声音,是刀刃划开羊毛毡的脆响!

阿古拉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他猛地站起身,从床底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

是药罗葛移地健年轻时用的,刀刃都卷了边,却还是他能找到的最锋利的武器。

“谁在外面?!”

他朝着帐后喊,声音因紧张而发哑,同时把药罗葛多逻斯往身后护。

“咱们这是小王子的帐子,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帐后没有回应,只有风雪 “呜呜” 的呼啸声,像鬼哭。

阿古拉握着弯刀的手沁出了汗,他一步步朝着帐后挪,每走一步,毡子下的沙土都 “沙沙” 响。

就在他离帐后缺口还有两步远时,“哗啦” 一声,正面的毡帘被猛地掀开,四个蒙面人举着短刀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巴图尔,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狠厉的眼睛。

“你们是谁?!敢闯小王子的帐子,不想活了?!”

阿古拉嘶吼着挥刀砍去,可他年纪大了,力气早就不如从前,巴图尔轻轻一侧身就躲开了,反手用短刀划向他的手腕。

“噗嗤” 一声,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牛油灯上,“滋啦” 一声冒起白烟。

弯刀 “当啷” 掉在地上,在灯影里转了两圈,停在了药罗葛多逻斯的脚边。

“阿古拉爷爷!”

药罗葛多逻斯吓得浑身发抖,缩在床角,小手抱着头,哭喊着。

“别打阿古拉爷爷!我把糖糕都给你们,别打他!”

巴图尔一步步逼近,短刀的刀尖对着缩在床角的孩子。

声音冷得像冰:“小崽子,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爹,当年不该抢可汗的位置;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生在了皇家。挡了别人的路,就得死!”

他说着,举起短刀,刀尖的寒光映在孩子满是泪水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