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广平王的后手(2/2)
“还有李光弼。” 李俶的指尖落在河东兵的位置,那里与崔乾佑部隔着条干涸的河谷,“让他派五百善水者,今夜泅渡河谷,把这个送到叛军阵中。”
他从袖中掏出个蜡封的瓷瓶,里面装着黑色粉末 —— 那是从长安城药铺里搜来的巴豆粉,本是备着防军中痢疾的,此刻却成了阴招。
“记住,要装作溃兵被俘虏的样子,趁乱撒进叛军的饮水处。” 李俶的目光扫过帐外的伤兵,那些裹着绷带的士兵里,正好有几个熟悉水性的,“就用第三营那几个京口来的水兵,他们的方言像胡人,不容易被识破。”
内侍捧着瓷瓶退下时,看见李俶正对着烛光摩挲那封李光弼的密信。信纸边缘已被反复折叠得起了毛边,“诡术” 二字被圈了又圈。
这位年轻的统帅显然意识到,对付安禄山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敌人,必须比他更狠、更诈。
三更梆子敲响时,郭子仪的朔方军开始有序后撤。重甲步兵踩着整齐的步伐上前,盾牌相接的脆响在夜色里连成一片,很快筑起道坚不可摧的铁墙。
河谷对岸的安禄山军中,果然有人探出头观望,却被唐军的箭雨逼了回去。
“这小子倒是谨慎。” 崔乾佑趴在崖边,看着唐军的动向,忍不住咋舌,“比郭子仪难对付多了。”
安倍山没说话,正用史向明剩下的半截塑料喇叭当望远镜。他看见唐军阵中升起盏孔明灯,那是调兵的信号,却猜不透李俶的用意。
这个在历史上平定安史之乱的关键人物,远比史书记载的更年轻,也更难捉摸。
“老安,你看那边。” 史向明突然拽他的胳膊,指着西侧山脊的方向,那里隐约有马蹄声传来,却不像是冲这边来的。
安倍山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论文里写的,李俶最擅长用奇兵迂回,当年收复长安时,正是靠着这招绕后战术打了叛军个措手不及。
“坏了。” 他突然起身,“让崔乾佑加强后方警戒,尤其是鹰嘴崖!”
可已经晚了。寅时刚到,西侧山脊突然亮起冲天火光,狼粪燃起的黑烟直上云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眼。
“后路被断了!” 安禄山军中顿时响起慌乱的叫喊,那些本就惊魂未定的士兵开始骚动,有人甚至扔下兵器就往密林里钻。
崔乾佑砍翻两个逃兵,怒吼声却被更大的混乱淹没。他望着那道狼烟,突然明白过来 —— 唐军根本没来多少人,这是虚张声势!
而此时的唐军大营里,李俶正站在高台上,看着河谷对岸的叛军阵脚大乱,嘴角终于勾起抹浅笑。他转身对身边的将领们说:“天亮后,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案几上的舆图已换了新的标注,香积寺的位置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三个字:瓮中捉。
晨光渐亮时,河谷两岸的号角声同时响起。安禄山的军队在慌乱中勉强结阵,而唐军的铁壁阵后,李光弼的河东兵已悄悄架起了投石机,石弹上裹着浸透桐油的麻布,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将叛军的阵地化为火海。
李俶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玉佩。他知道,那个隐藏在叛军阵中的 “诡术”,终将在这场精心布置的围猎中,露出它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