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神明驻足（2/2）

感受着那避无可避的死亡锁定，楚子航反而彻底放松了下来。他不再徒劳地捂住伤口，任凭鲜血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殷红。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潜能，熔金色的瞳孔死死盯住奥丁，准备进行生命中最后一次、也是最惨烈的扑击！

“这样，可不公平。”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战场上响起，打破了这凝固的死亡氛围。

奥丁和楚子航同时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直升机停机坪。

陌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平台栏杆上，他轻轻一跃，如同羽毛般从高处飘落，稳稳地站在了满是狼藉的甲板上。他无视了奥丁那足以冻结灵魂的目光，径直走到那两堆断裂的刀剑碎片旁，弯腰，伸出双手，分别拾起了村雨和三日月宗近的残骸。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陌深的双手掌心，腾起了纯净如液态黄金般的火焰！那火焰温柔地包裹住断刃，断裂处的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流动、重新塑形！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两柄焕然一新，甚至更胜从前的名刀，已然重铸完成！刀身流淌着暗金色的光华，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与古老威压！它们已不再是凡铁，而是真正拥有了能够伤及神明的力量！

陌深将重铸的双刀，递到楚子航面前。

“楚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许，“请让我亲眼见证，属于人类的可能性。”

楚子航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武器，又抬头看向陌深那深不见底的熔金瞳孔，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染血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刀柄。一股温润却磅礴的力量，顺着刀柄悄然流入他近乎干涸的身体。

“多谢。”楚子航的声音低沉。

“不谢，”陌深转身，向停机坪走去，背影淡漠，“我也算是还清了陌深的恩情了。”

就在陌深的身影消失在停机坪边缘的刹那。

楚子航与奥丁，如同两道对冲的流星，再次狠狠撞在一起！战斗在瞬间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

重铸的双刀与永恒之枪化作漫天光影！楚子航将速度与力量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刀法狠辣刁钻，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奥丁也不再留手，枪出如龙，雷光肆虐！疾风骤雨般的交锋中，楚子航竟然凭借着一股狠劲与精妙的刀术，一刀削断了斯莱布尼尔的一条前腿！神马发出痛苦的悲鸣！

但楚子航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的左肩被枪芒贯穿，右肋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大腿动脉也被割裂，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他完全凭借着一口不灭的战意和陌深暂借的力量强撑！

最后一击！

奥丁独眼中寒光爆射，他抓住了楚子航因失血过多而产生的迟缓，手臂猛地后拉，将冈格尼尔如同标枪般全力掷出！

“冈格尼尔！掷出则必中！”

神枪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蓝色闪电，携带着“命定之死”的法则，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瞬间穿透了楚子航仓促间交叉格挡的双刀！

“噗嗤——！”

利器贯穿肉体的闷响，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甲板。

冈格尼尔，精准地洞穿了楚子航的心脏部位，将他整个人带得倒飞出去，最终“咚”的一声，死死地钉在了后方一根扭曲的金属桅杆之上！

村雨和三日月宗近，从他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发出触地的声响。

楚子航的头颅无力地垂下，鲜血顺着枪杆汩汩流下，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他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察，最终彻底停止。

奥丁缓缓走到被钉在桅杆上的楚子航面前，独眼凝视了片刻，似乎想从这个凡人脸上找到一丝恐惧或悔恨，但他只看到了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他伸出手，握住了冈格尼尔的枪杆，缓缓将其从楚子航的胸口和桅杆中抽出。

随着神枪离体，楚子航的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就在这时，天空中盘旋的乌鸦群发出最后的尖啸，化作黑烟消散。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和它断腿处的伤口也在一阵电光中愈合。

奥丁身上的古老甲胄与风氅如同幻影般褪去，重新变回了麦卡伦先生的模样。

麦卡伦先生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转向一直静静站在停机坪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夏弥，深深地鞠了一躬，仿佛在为自己不得不杀死她的“同伴”而表示歉意。

夏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轻轻一跃，落在甲板上，迈步走到桅杆前，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楚子航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横抱了起来。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她从头到尾没有看麦卡伦先生一眼，也没有看停机坪上的陌深，夏弥只是抱着楚子航，一步一步，走向船舱的深处。

一场凡人与神明的死斗，就此落幕。以人类的燃尽，换取了神明短暂的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