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守卫的逻辑（2/2）

就是现在！

张自在强忍着识海的剧痛和混沌种子的狂躁，将所有心力集中在眉心那点金蝉子印记上。他将自己这一路所见——格式化巨构体的冰冷、金蝉子的困惑、悟空的反抗、古佛的牺牲、熵增教徒的绝望、八戒的孤灯、协议尸骸的悲怆——所有这一切带来的感悟、质问与不屈的信念，全部灌注进那点印记之中，然后，将其化为一道最纯粹、最直接的意念，如同凿子般，狠狠“凿”向两尊巨像那似乎因为逻辑冲突而短暂暴露出的、更深层的“信息接收核心”！

“看看这些！这就是你们系统运行的结果！这就是无数轮回积累的‘业’与‘问’！”

“如果你们的‘秩序’只能制造这些，如果你们的‘修复’只是格式化重来，那这秩序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这修复本身就是最残忍的酷刑！”

“我们不要这样的秩序！我们要一个能容纳错误、允许悲伤、让温暖孤灯不至于永远孤独、让反抗呐喊不至于永远沉没的——新的可能！”

这道意念，没有具体招式，没有能量冲击，却承载了过于沉重、过于复杂、无法被简单逻辑归类的情感与诉求。

嗡——！！！

两尊巨像周身的数据流和法则涟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沸腾、扭曲起来！

它们眼中的苍白数据流猛地炸开成一片混乱的光斑，庞大的身躯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轰鸣，体表那些规律的裂纹骤然扩大，迸溅出细碎的能量火花。

【警告！核心逻辑遭受无法归类信息冲击……协议库无匹配处理方案……】

【错误等级：未知。建议：隔离接触，提交至高仲裁……】

【执行……紧急休眠……进入……协议深度自检……】

断断续续的、充满紊乱杂音的意念传出后，两尊巨像那刚刚抬起的巨掌无力垂下，眼中的数据流迅速暗淡、熄灭。庞大的身躯重新凝固，裂纹缓缓弥合，恢复成最初那低眉垂目、仿佛亘古未动的石像姿态。

只是，那石质表面，似乎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暗色纹路，如同沾染了无法被完全格式化的“尘埃”。

平台上的恐怖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均匀的苍白光芒，永恒的寂静，以及那两尊再次陷入沉睡的巨像。

张自在脱力般单膝跪地，大口喘息，七窍隐隐有血丝渗出，识海中一片翻江倒海。沙僧也脸色惨白，业力太极缓缓收回体内，身形摇晃。

他们赢了。

不是靠力量压倒，而是靠揭示系统自身逻辑的矛盾，并用无法被系统量化的“情感”、“信念”与“复杂诉求”作为最后一击，短暂地“过载”了守卫的判定机制，迫使它们进入休眠自检。

但这胜利，侥幸且短暂。

“它们……还会醒。”沙僧喘着气说。

“我知道。”张自在抹去鼻血，挣扎着站起，看向巨像身后，那沉默敞开的、通往古佛遗迹内部的巨大门户，“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他回头，望向平台下方遥远之处，那在苍白光芒中几乎微不可见的、代表着微光号的小点，通过阿月勉强维持的微弱链接传递信息：“我们暂时安全。正在进入遗迹。保持警戒。”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与沙僧一起，迈步走向那扇门后深邃的黑暗。

门扉之内，是更古老的寂静，和更接近世界伤疤核心的秘密。

而他们身后，那两尊石像，在苍白光芒下投下长长的、沉默的影子。

仿佛在沉睡中，依然进行着永无止境的、冰冷的逻辑演算。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