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违心的话（2/2）
他的声音沙哑地，干涩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句对他来说无比残忍的话：
“对……不起，纱娜。”
纱娜脸上那混合着得意、诱惑与志在必得的娇俏笑容，如同骤然遭遇寒流的春花，瞬间凝固、僵硬。
她原本因自信而微微扬起的下巴，此刻像是失去了支撑，弧度变得有些怪异。
那双亮得惊人的大眼睛里，璀璨的星辰仿佛被阴云吞噬，先是闪过一丝纯粹的茫然，随即被汹涌而来的不可置信所淹没。
“……什么？你再说一遍！”她喃喃地问，仿佛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玉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胸膛的起伏似乎平稳了些许。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纱娜那双瞬间蒙上水雾、写满破碎期待的眼睛，将视线落在她身后的某处虚空，声音比刚才清晰，也冰冷了许多，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对不起，纱娜。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就当没听到过的。”
说完，蓝玉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勇气等待纱娜的任何反应。
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却又步伐坚决地，侧身从呆立的纱娜身旁绕了过去。
他径直走向摄影棚门口，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近乎逃离的僵硬。
脚步声在空旷的棚内回响，一步步，将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无情拉大，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明亮的光线里。
摄影棚内，骤然只剩下纱娜一个人。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工作人员的低语、远处隐约的仓库喧闹、设备搬运的声响……一切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她仿佛被遗弃在了这个刚刚还充满暧昧与紧张气息的角落，她依旧保持着刚才微微前倾、仰头索吻的姿势，只是失去了目标，那姿态便显得格外空洞和可笑。
攥着蓝玉衣料的手指终于完全松开，无力地垂落身侧。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为什么……？”
纱娜低声自问，声音干涩，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明明感觉得到，那些拍摄时他望向自己时，比看其他成员更久、更柔和的目光；那些不经意间对她脱口而出的、带着粉丝滤镜的赞美；那些在她疲惫时，总会“恰好”递过来的温水或零食……
甚至刚才，他连一句完整的“我不喜欢你”都说不出口。
他的心跳，他的慌乱，他的犹豫，那么的真实。
可是，为什么？
金姬苏……她承认，姬苏欧尼很美，性格也很好，是娜琏欧尼的好友，是自己也尊敬的同行。
可是……可是在蓝玉的心里，自己难道不应该是最特别吗？
一种混杂着挫败、委屈、不甘和深深困惑的酸楚，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纱娜想不明白，这个在镜头前和生活中总是游刃有余、仿佛能轻易掌控一切的男人，为何在感情的选择上，却做出了让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悖逆心意的决定。
蓝玉……
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带着不解的痛楚和一丝不肯熄灭的、倔强的火星。
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
偌大的仓库里，高耸的金属货架整齐排列，顶灯投下明亮却柔和的光线，照亮了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从包装精美的顶级护肤套装、闪烁着奢华光泽的珠宝首饰，到限量版球鞋、设计独特的数码产品，甚至还有整面墙的各国特色零食。
林娜琏和金多贤一进来，眼睛就亮了，两人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兴奋剂，发出低低的惊叹。
“哇……大发！” 金多贤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巨型宝库。
林娜琏则更为直接，她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充满好奇心的松鼠，立刻“蹭”地一下窜到最近的货架前，手指划过一排排包装盒，嘴里不住地发出“哦莫”、“这个也有？”的感叹。
她一会儿拿起一瓶香水对着光看，一会儿又蹲下身研究限量版运动鞋的细节，高跟鞋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敲出欢快而杂乱的节奏，和金多贤相对谨慎但同样兴奋的浏览身影交织在一起，像两只穿梭在炫目花丛中的蝴蝶。
逛到一处专门陈列奢侈品配件的区域时，林娜琏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她的目光被货架中层一个精巧的黑色小包牢牢吸住——那是dior近期推出的热门款口红包，造型别致，皮质细腻，金属logo在灯光下闪着奢华的光泽。
“哦！这个！” 林娜琏低呼一声，几乎是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下来捧在手里，指尖爱惜地摩挲着光滑的皮面，眼睛里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包我看了好久！一直想要，可是……” 她撇了撇嘴，做了个夸张的“钱包痛”的表情，“就为了装几支口红，花那么多钱买它，总觉得太奢侈了，下不去手啊！”
她立刻兴奋地转身，举起手中的小包，想跟蓝玉分享这个发现：“蓝玉啊！你这里怎么连这个都有！你也太……”
话说到一半，她才发现身边空空如也，不仅蓝玉不在，连后来应该跟上的纱娜也不见踪影。
“诶？她俩人呢？” 林娜琏疑惑地歪了歪头，视线在仓库入口和货架间的通道搜寻，“这两个家伙，跑哪儿去了？说好带我们参观，自己倒溜了？”
她嘀咕着，把口红包暂时抱在怀里，伸长脖子朝入口方向张望，正准备迈步去找人——
“娜琏努那，怎么出来了。”
蓝玉的声音适时地从入口方向传来，他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慵懒的笑容，只是那笑意似乎比平时淡了些，到达眼底的速度也慢了一拍。
林娜琏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她举着口红包，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冲到蓝玉面前，脸上是纯粹的惊喜和好奇：“蓝玉！你看！这个！你怎么连这个都有库存？你也太厉害了吧！”
蓝玉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黑色小包上，点了点头：“哦，这个啊。我时不时就会为dior的品牌做专场直播带货，合作还算紧密。品牌方经常会送一些新品或者热门款过来，算是样品，也是维系关系。这个包对我来说没什么实际用处，就一直放在仓库了。”
林娜琏闻言，眼睛眨了眨，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用手肘轻轻顶了顶蓝玉的胳膊：“嘿嘿，我看不光是带货的原因吧？别忘了，你现在可是‘dior的宠儿’金姬苏的男朋友哦~”
她故意拉长了“男朋友”三个字的音调，挤眉弄眼，“品牌方为了讨好你这位‘家属’，多送点好东西，不是很正常嘛？”
蓝玉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化开一个有些勉强、更像是习惯性勾起的嘴角弧度，没有接话，只是含糊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纱娜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仓库入口。
她慢慢地走过来，脚步比平时轻缓，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惯有的、甜美的微笑，只是那笑容的弧度似乎有些刻意，不如往常那般自然流淌。
林娜琏看到纱娜，立刻又把问题抛了过去：“纱娜呀，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我还以为你俩丢了呢！”
纱娜抬起头，迎上林娜琏的目光，笑容无可挑剔，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软糯：“啊，抱歉欧尼，我刚才突然觉得有点闷，去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
林娜琏目光锐利，立刻注意到了纱娜眼角那抹极其淡薄、却仍未完全散去的微红。
她眉头微蹙，张口就想追问：“你眼睛怎么有点……”
“娜琏努那，” 蓝玉突然提高了一点声音，打断了林娜琏的询问，脸上堆起一个更热情些的笑容，伸手示意了一下林娜琏怀里紧紧抱着的dior口红包，“这个包，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啊？真的？！” 林娜琏的注意力果然瞬间被转移，惊喜地瞪大眼睛，看看手里的包，又看看蓝玉，有点不敢相信。
“嗯，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是积灰。” 蓝玉语气轻松，目光扫过不远处也好奇望过来的金多贤，朗声道，“今天娜琏努那，还有纱娜和多贤，看上什么了，尽管挑。就当是……我借这些品牌方的花，献给你们这几尊佛了。难得你们来我的地盘一趟，总得带点伴手礼回去。”
“哇！蓝玉欧巴万岁！！” 远处的金多贤第一个欢呼起来，兴奋地跳了一下，立刻转身更加投入地开始“寻宝”。
林娜琏也瞬间将刚才对纱娜状态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笑开了花，紧紧抱着口红包：“真的可以吗？太好了！蓝玉你最棒了！”
她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像一阵风似的重新冲进了货架的海洋，嘴里还念叨着“我得再看看还有什么宝贝”。
热闹的挑选声中，纱娜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像林娜琏和金多贤那样立刻行动。
她抬起眼，看向蓝玉。蓝玉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嘴唇微动，但最终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
纱娜没有再看他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平静，她迈开步子，缓缓地从蓝玉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一句极轻、极轻的话，仿佛只是唇瓣的无意识开合，带着一丝残留的湿润气息和难以言喻的落寞，飘进了蓝玉的耳中，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得让他心头一颤：
“你还挺大方的，可是我最想要的……你却不愿意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