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血路(1/2)
林野将那台磨得发亮的旧相机塞进帆布包时,金属外壳蹭过掌心的触感还没散尽,阿吉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戳着墙根的霉斑,嘴里碎碎念着这村子连只蟑螂都透着股死气,房梁上突然传来一声细响。
不是老鼠跑过的窸窣,是木头被泡得发胀的“咯吱”声,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梁柱往下爬。陆疤最先站起,她那双总搭在刀柄上的手骤然收紧,皮靴碾过地面的沙砾,发出一声短促的摩擦音:“别动。”
话音未落,东墙的墙皮突然鼓了起来。
起初只是一块铜钱大的凸起,接着“噗”地裂开道缝,暗红色的黏液顺着裂缝往外渗,像被按破的浆果。林野的呼吸顿了半拍——那颜色太正了,不是铁锈的暗红,是新鲜血液凝固后的深褐,带着股甜腻的腥气,顺着墙缝蜿蜒流淌,所过之处,原本灰败的土墙竟像活了般微微颤动。
“我操!这墙在渗血?!”阿吉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手里的树枝“啪”地断成两截,他猛地往后一蹦,后腰撞在苏九璃身上,“九璃姐快想想办法!我还不想变成墙上的颜料!”
苏九璃没理会他的咋呼,只是反手抓住林野的胳膊,指尖凉得像冰。她的视线扫过四面墙壁,那些血痕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西墙已经爬满了蛛网状的纹路,南墙的血珠顺着墙根汇成细流,在地面积起浅浅的水洼,倒映着房梁的影子,像一汪缩小的血湖。空气中的腥甜越来越浓,混着陈年的霉味和尘土气息,呛得人胸腔发闷,仿佛有只湿冷的手正按在肺叶上。
陈默往玄机子身边靠了半步,老人捻着紫檀佛珠的动作慢了下来,串珠碰撞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是积怨化形,”玄机子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股凝重,“这村子的怨气,全锁在这屋子里了。”
赵小满紧紧攥着阿九姐的衣角,指节泛白,年轻的脸上没了血色,却死死咬着唇没敢出声。阿九姐拍了拍她的手背,另一只手悄悄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目光警惕地扫过墙面渗血最凶的地方。角落里,阿霜倚着土墙站着,红裙的下摆扫过地面的血痕,竟没沾染上半点污渍。她抬眼看向林野,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点阵仗就慌了?你上辈子在乱葬岗睡午觉时,可比这热闹多了。”
林野没心思接她的话。他注意到地面的血水流淌得极有规律,并非漫无目的地蔓延,反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向西北角聚去。就在这时,一阵孩童的笑声突然在屋里响起,不是清亮的童音,倒像是含着水的闷笑,黏糊糊的,听得人后颈发麻。
那“小鬼”就站在血洼中央。
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领口磨出了毛边,赤着的双脚踩在血水里,脚踝处的皮肤半透明,能看见青黑色的血管像蚯蚓般盘虬。他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眉眼间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只是那双眼睛黑得吓人,没有眼白,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直勾勾地盯着林野。
“是他。”苏九璃的声音有些发颤,“前几天在祠堂后墙,就是他把我们往老槐树林引的。”
林野点点头。他想起这小鬼前几次的出现——总在他们即将撞上那些扭曲的黑影时现身,既没露过獠牙,也没散过凶气,反倒像在刻意指引。前几日在村长家翻到的旧相册里,有张泛黄的照片:穿中山装的村长抱着个梳羊角辫的小男孩,孩子眼角那颗小小的朱砂痣,与眼前这小鬼脸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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