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决斗(2/2)

“吼——!”一声低沉如野兽咆哮般的战吼从齐思瞒喉咙深处迸发!他习惯了战斗的身体,在这致命的压力下,仿佛解开了某种无形的枷锁!肌肉贲张,气血奔涌,感知力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一股同样强大、却更加内敛、更加凝练的凶悍气势,如同苏醒的火山,在他身上轰然爆发!这股气势,竟然在钰子惊讶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提升、凝实!仿佛要将那等级上的差距,用意志和杀意强行抹平!

轰——!!!

没有任何预兆!两道身影如同被磁石吸引,又如同被宿命牵引,瞬间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再次狠狠碰撞在一起!

刀光如匹练!剑影似惊鸿!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硬撼!

长刀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巨力,带着齐思瞒毕生的战斗意志和杀伐经验,狠狠劈落!钰子手中的长剑则化作一道青蒙蒙的流光,带着精纯浩瀚的内力与追求极致的剑道真意,悍然迎击!

锵——!!!!

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死寂的村落里炸开!火星如同节日里最绚烂的烟花,在刀剑交击处疯狂迸射!恐怖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呈环形炸开,将地面硬生生刮去一层!烟尘冲天而起!

这一次,齐思瞒没有退!

他双脚如同钢钉般死死钉入地面,身体前倾,双臂肌肉虬结贲张到极限,青筋如同怒龙般在皮肤下暴起!长刀死死抵住钰子那柄灌注了磅礴内力的长剑!刀锋与剑刃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他竟然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和战斗本能,硬生生顶住了钰子那远超于他的内力冲击!甚至,在巨大的惯性下,他还咬着牙,双目赤红地向前猛地踏出一步!

这一步,带着千钧之力!带着不屈的意志!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

钰子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他感受到了剑身上传来的、那股如同山岳倾覆般的巨大压力!这压力,并非来自对方的内力等级,而是来自那股纯粹到极致的、百折不挠的战斗意志和千锤百炼的杀戮技巧!对方竟能在力量劣势的情况下,凭借气势和技巧反压一步!

“哼!”钰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眼中战意更盛!他同样没有选择暂避锋芒!淡青色的内力如同沸腾的开水,瞬间从丹田涌向手臂,注入长剑!剑身光芒大盛,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内力气浪,如同实质的盾牌,在他身前层层叠叠地涌现,要将齐思瞒这搏命的一步死死抵住!

两股力量在方寸之间疯狂角力!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就在这力量对抗达到巅峰、两人僵持不下、肌肉骨骼都发出呻吟的瞬间——

异变陡生!

钰子的身体,突然以一种违背人体常理的方式,如同失去了所有骨头一般,极其诡异、极其柔韧地一扭!整个身体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瞬间脱离了齐思瞒长刀力量的锁定范围!那层叠的内力气浪并非为了硬抗,而是为了制造瞬间的反作用力!

唰!

借着齐思瞒全力前压、重心前倾的惯性,钰子的身体如同鬼魅般,以毫厘之差贴着齐思瞒的刀锋滑过!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下一个刹那,他已经如同附骨之疽般,出现在了齐思瞒毫无防备的后背!

冰冷!刺骨!

齐思瞒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一股致命的寒意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他的脊椎!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柄长剑撕裂空气时带来的锐利风压,已经触及了他的衣衫!

太快了!太诡异了!这根本不是寻常的剑术身法,而是将身体柔韧性和内力运用结合到极致的、近乎“道”的境界!

“糟了!”齐思瞒心中警铃大作!他强行扭转重心,试图回身格挡!但钰子这如同预判般的致命一击,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正是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重心最不稳的瞬间!

锵!

生死关头,齐思瞒展现出了他无数次从绝境中爬出来的可怕本能!他不再试图完全转身,而是将手中长刀猛地向身后地面狠狠一插!刀尖深深没入土石!借着这瞬间的反作用力,他整个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凌空倒翻而起!人在半空,长刀已然从地面拔出,化作一道逆卷而上的黑色匹练,险之又险地格向身后袭来的致命剑锋!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再次响起!火星四溅!

齐思瞒成功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剑!但仓促间的格挡,根本无法完全卸去钰子那蓄势已久的恐怖力道!一股巨力顺着刀身狠狠撞入他的体内!他只觉得双臂剧痛欲裂,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位!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巨力狠狠抛飞出去!人在空中,一口压抑不住的鲜血便狂喷而出,在空中洒下一片凄厉的血雾!

噗通!

齐思瞒重重摔落在七八米外的空地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烟尘弥漫,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和身下的尘土。手中的长刀也脱手飞出,斜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兀自嗡鸣颤抖。

钰子并未追击,只是站在原地,持剑而立。他看着地上挣扎咳血的齐思瞒,眼神复杂。有对对手强悍意志和临危反应的深深敬佩,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惋惜,如同看着一件即将被毁掉的艺术品。

“可惜了……”钰子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一个未来本有无限可能的强者……一个真正从血与火中走出的战士……今日,就要陨落在这荒村野地了。”他的目光扫过齐思瞒脱手的长刀,那上面沾染的不仅是敌人的血,更有主人无数次生死搏杀留下的印记。“能在剑下与我真正走过几个回合的人……太少太少了。”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即便是义父,在纯粹的刀剑技艺上,也难挡我一剑之威……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交手’乐趣的人。只是……这乐趣,太过短暂。”

他的叹息很重,带着一种高手寂寞的苍凉。但这份苍凉,并未动摇他手中的剑。

和齐思瞒一样,钰子也不是拖沓的人。欣赏归欣赏,惋惜归惋惜,该做的事,必须做。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倒地不起的齐思瞒。脚步声在死寂的夜里,如同丧钟的倒计时。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在尘土中拖曳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齐思瞒感受到了头顶笼罩下来的、如同实质般的死亡阴影。那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皮肤。他艰难地抬起头,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碎裂般的剧痛,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溢出。但他那双眼睛,依旧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地、倔强地、不屈地盯着步步逼近的钰子,盯着那柄即将裁决他生命的长剑!那目光中,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战士面对死亡时最后的、无声的咆哮!

咔…咔…

随着他意志的涣散和内腑的重创,覆盖在他体表的那层暗沉坚韧的异能铠甲,开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幽兰色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铠甲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扩大。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如同蛋壳破碎般的脆响,那层保护了他无数次、承载着他战斗意志的铠甲,如同烟雾般彻底消散、瓦解,化为点点光粒,湮灭在冰冷的夜风中。

此刻的齐思瞒,就像一个被强行褪去了坚硬外壳的蜗牛。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将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赤裸裸地暴露在致命的杀机之下。他浑身浴血,肋骨塌陷,内脏破裂,连支撑自己站起的力气都已耗尽。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钰子,盯着那柄高高举起、对准了他心脏的长剑!

冰冷的剑锋,倒映着乌云缝隙中偶尔漏下的、惨淡的月光,也倒映着齐思瞒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却已无力回天的眼眸。

剑落,即是终章。

钰子站在齐思瞒身前,居高临下。他的眼神,在最后一丝惋惜彻底沉淀后,只剩下属于掠食者进化的、冰冷的、纯粹的杀意。长剑举起,剑尖凝聚着一点足以洞穿金石的寒芒。

夜风呜咽着卷过空无一人的村落,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声响。

石桥村的死寂,在这一刻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