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收藏品（1/2）

沉重的黑木大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阴冷潮湿的雾气，也隔绝了最后一丝退路。门栓落下的沉重声响，在空旷的前院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封闭感。影寒的心也跟着那声响微微一沉，下意识地紧了紧斗篷。若非浮霓那笃定的精神力如同暖流般时刻包裹着她，传递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信号，她几乎要忍不住回头破门而出。

郑朗府邸内部的景象，与外面破败狭窄的“柳树胡同”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反差。甫一进门，便是一个极其开阔、由光洁如镜的黑曜石铺就的巨大庭院。庭院两侧是精心修剪过的、散发着奇异荧光的墨绿色灌木，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喷涌着淡紫色水雾的喷泉，水雾在不知从何而来的柔和光源照射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空气干燥而温暖，弥漫着一种昂贵的、带着异域风情的香料气味，将外界的阴冷污秽彻底隔绝。

然而，最震撼影寒的，并非这庭院，而是庭院尽头那栋巍峨耸立的主宅！巨大的门扉足有三层楼高，通体由某种暗沉却流转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木材打造，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狰狞的异兽图腾，每一扇门都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影寒下意识地仰头，视线沿着高耸的墙壁向上攀爬，几乎看不到屋檐的尽头，只觉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惊愕——这哪里是什么“寒舍”？分明是座小型堡垒！

“咳…咳咳！”魅姬的精神传音如同小锤子般在她脑中急促地敲了两下，“注意点形象！我的大小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点场面就镇住你了？拿出你平时冻死人不偿命的气势来！你现在可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世家贵女！对这种‘暴发户’的土财主品味，应该是不屑一顾才对！”

影寒被魅姬的“提醒”呛了一下，瞬间回神，脸上那点惊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为之的淡漠和疏离。她微微垂下眼帘，仿佛对眼前这宏伟的建筑视若无睹，只是轻轻拢了拢斗篷，姿态优雅中带着拒人千里的清冷。

郑朗恰好在这时转过身，本想欣赏一下两位“贵客”被自己府邸震慑住的表情，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影寒那副波澜不惊、甚至隐隐透着一丝不耐烦的侧颜。透过斗篷兜帽边缘唯一露出的那双清冷眼眸，他捕捉到的并非惊叹，而是一种……近乎于无聊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粗制滥造的赝品。那眼神深处，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这眼神像一根细针，轻轻扎破了郑朗膨胀的得意。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堆砌起更殷勤的笑容，搓着手，带着点刻意解释的意味说道：

“哈哈，让二位姑娘见笑了。在下在这里经营多年，侥幸攒下些家业，这处府邸……咳咳，也是前几年机缘巧合，花了不小的代价才盘下来的。地方嘛，是大了点，但布置粗陋，比不得姑娘家中底蕴深厚。里面地方可能对于姑娘来说……嗯，确实不算什么，但胜在还算清静安全。请二位姑娘莫要嫌弃，权当暂时歇脚之处。”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影寒的反应，见她依旧毫无表示，心中那份不安和急切又加重了几分，“那个……姑娘所需之物，静心果已命人去取，地下擂台的门票也正在加紧购置，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二位不如先随我入内厅稍坐片刻，喝杯热茶？”

他这番话说得谦卑，实则处处透露着“我有钱、我有势力、我能办事”的信息。魅姬心中冷笑：生意人的油滑本性暴露无遗。

“哎呀，怎么办？真要进去坐等？那不是更危险？”影寒在精神层面焦急地问魅姬。身处这封闭的堡垒内部，对方若真有歹意，动起手来连跑都难。

“安啦，小影寒！”魅姬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把握，“记住我刚才说的，这里是虚拟世界，精神力就是王道！那郑朗不过是个七级异能者，而我……”她的话语里透出强大的自信，甚至带着一丝睥睨，“我的精神力，早已凝练如实质，不是他这里小垃圾能碰瓷的！在这里，他就是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虫子！进去坐坐又如何？正好看看他这‘聚义栈’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咱们‘鉴赏鉴赏’。”

魅姬特意加重了“鉴赏”二字，其中的算计意味让影寒一阵无语，但也确实安心了不少。她对着郑朗，隔着斗篷，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郑朗见状大喜，连忙侧身引路：“二位姑娘这边请！”同时，他对着旁边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气息彪悍的守卫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命令道：“看好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那守卫面无表情地躬身领命。

魅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关门？关得好啊！她心中暗笑：“猎物自己把笼子门焊死了，倒省得我费心。郑朗啊郑朗，待会儿姐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今天不把你坑得连裤衩子都当掉，我‘魅姬’的名号倒过来写！”

影寒也听到了郑朗的吩咐，心中幽幽一叹，看向郑朗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怜悯：“可怜的家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遇到魅姬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她几乎能预见到郑朗倾家荡产、欲哭无泪的凄惨下场了。

郑朗引着二人穿过宽阔得能跑马的前庭，走向那巍峨的主宅大门。就在即将踏上主宅台阶时，影寒身边的浮霓忽然“咦”了一声，脚步顿住。她微微侧身，目光投向主宅右侧一条延伸出去的、被柔和光带照亮的回廊。

那回廊设计得颇为雅致，廊柱缠绕着某种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藤蔓植物，廊下每隔几步便摆放着一个造型各异的金属展台，上面罩着透明的能量护罩，里面陈列着形态各异、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的物品。

“公子，”魅姬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她指着那条回廊，“我家小姐方才看到这条走廊，似乎……颇为别致？里面的陈设也十分别致有趣。不知……那是何所在？可否容我家小姐一观？”她巧妙地再次将“锅”甩给了影寒。

影寒心中又是一阵腹诽：“好家伙，这坏女人打定主意要‘鉴赏’到底了，还非得拉上我当幌子！真是……明明长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偏生满肚子都是坑蒙拐骗的坏水！”

“啧，小影寒，这叫‘套路要想玩得好，才艺不能少’。你这种一根筋的小冰块，不懂。”魅姬敏锐地捕捉到影寒的眼神，立刻在精神层面得意地回敬。

郑朗此刻正愁没有更多节目留住这两位“金主”，一听美人主动提出要求，简直喜出望外！他猛地一拍手中的折扇，脸上堆满了受宠若惊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影寒身边，顺着魅姬指的方向热情介绍道：

“哎呀！姑娘好眼力！这条‘藏珍廊’，可是在下这府邸的得意之作！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天工坊’的首席设计师亲自操刀设计！每一根廊柱，每一处雕花，都暗合阵法，不仅美观，更能聚拢天地灵气，滋养廊中之物！”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为了给这藏珍廊添彩，在下更是耗尽心血，将这些年走南闯北、费尽心思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尽数陈列于此！毫不夸张地说，姑娘，在这整座交易所，您绝对找不出第二条如此气派、藏品如此丰厚的私人藏珍廊了！”他挺起胸膛，脸上写满了自豪。

魅姬心中冷笑连连：“蠢货！真正的豪门世家，哪个不是把真正的宝贝藏在重重禁制守护的秘库深处？谁会像你这样，把家底大喇喇地摆在回廊里显摆？生怕贼惦记不上吗？这男人，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为了显摆讨好，连半辈子积攒的家底都不要了！”她刚才只是匆匆一瞥，精神力扫过那些能量护罩，心脏就忍不住加速跳动了几下。

安魂石！拳头大小，黝黑中流转七彩星芒，能稳定心神，抵御精神冲击，对精神系异能者是无价之宝！

色魂钟！巴掌大的古铜小钟，钟身刻满妖异魅纹，传说能无声无息引动生灵情欲，是精神魅惑类异能者梦寐以求的增幅器！

碧澜果的种子！三枚散发着温润碧光的种子，蕴含磅礴的生命精气，是炼制顶级疗伤圣药的核心材料！

还有那些……远古图腾柱的残片，散发着蛮荒气息；不知名巨兽的晶核，能量澎湃如潮；历代王朝的珍玩古董，每一件都流淌着岁月的沉淀……琳琅满目，珠光宝气！浮霓感觉自己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眼睛都要看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

“发了发了……这次真是赚大了！”魅姬强压着内心的狂喜，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影寒也通过魅姬的精神共享，“看”到了那些藏品的价值，心中对郑朗的同情更是如滔滔江水。这家伙，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正在热情洋溢地向强盗介绍自己的保险柜密码吧？这些宝贝，注定是留不住了。

而此刻的郑朗，心神完全被身旁这位“高冷大小姐”所吸引。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目光却始终黏在影寒的斗篷上，试图穿透那层布料，再次窥见那惊心动魄的容颜。对于浮霓那几乎掩饰不住的贪婪眼神，他根本毫无察觉。

影寒只觉得度秒如年。郑朗就站在她身侧不足一尺的地方，那股混合着廉价香料和雄性气息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看到他唾沫星子在光线中飞舞的轨迹，甚至能看到他脖颈上微微跳动的青筋。她藏在斗篷下的手再次捏紧，指节泛白，冰寒之气在体内蠢蠢欲动。若非浮霓的精神力如同冰水般时刻浇灭她的怒火，她真想立刻把这聒噪的苍蝇冻成冰雕。

“好了好了，公子，”魅姬适时地开口，打断了郑朗的滔滔不绝，也解救了濒临爆发的影寒。她上前半步，巧妙地隔开了郑朗过于靠近的距离，对着影寒微微躬身：“小姐，您看……公子如此盛情介绍，不如我们就去仔细看看？只听公子描绘，似乎……终究是隔了一层呢。”她转向郑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求，“而且……不瞒公子，我们家小姐这些年来，醉心于古玩收藏和奇珍异宝的鉴赏，于鉴宝一道颇有心得。或许……还能为公子这些珍藏品鉴一二，指出些不足，也算不负公子这番美意？”

这番话，既捧高了影寒，又给了郑朗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还暗示了可能的“不足”，可谓一箭三雕。

郑朗一听，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涌上狂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惊的是对方竟有如此“雅好”，喜的是又多了一个可以深入交流、拉近距离的话题。至于轻蔑？呵，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算见过些世面，能懂多少真正的门道？多半是附庸风雅罢了！正好，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收藏，开开眼界，说不定还能……他眼中闪过一丝猥琐的光芒。

“哎呀！失敬失敬！”郑朗装出一副恍然大悟、惊喜交加的样子，夸张地一拍折扇，“原来姑娘竟是此道行家！郑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快请快请！能得姑娘品鉴，实乃在下这些藏品的福气！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他侧身让开道路，对着藏珍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放得极低。

影寒在斗篷下简直要翻白眼了。鉴宝大师？她连古董和普通石头的区别都快分不清了！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她急忙传音给魅姬：“喂！你疯啦？我哪懂什么鉴宝？里面那些东西乱七八糟的，根本不全是什么古董！我露馅了怎么办？”

“慌什么！”魅姬的声音带着绝对的掌控感，“有我在呢！你只需要像个真正的大师一样，端着架子，保持高冷，一句话都不用你说！记住我交代你的最关键一点——魅姬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靠近每一件展品时，一定要亲手、仔细地触摸它！特别是那些能量护罩打开后，你的手指必须实实在在地接触到藏品本身！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