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血祭的苍穹（2/2）

他想起自己作为战士的尊严。从穿上铠甲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战士的使命不是苟活，而是守护。守护家园，守护亲人，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一切。哪怕面对的是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哪怕等待自己的是粉身碎骨的结局，也绝不能低下头颅，绝不能放弃抵抗。

“我辈战士，可战死！不可战败！”

这句誓言如同烙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在这一刻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力量。

“够了……”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一直以来，他都在试图用战术、用阵型、用团队协作来对抗天使，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可笑。现在，是时候拿出最后的手段，拿出战士最原始、最炽烈的勇气，用生命点燃最后一束光了。

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决绝的光芒，那光芒中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视死如归的壮烈与燃尽一切的疯狂。他推开想要搀扶他的医护兵，那名年轻的医护兵眼眶通红，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眼中的光芒震慑，只能含着泪退后。封阳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上指挥台的最高处，残破的铠甲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不屈的旗帜。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涌入肺中，带来极致的疼痛，却也让他的意识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结印，开始调动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

炎神源初异能被催发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淡蓝色电弧，瞬间变得炽烈无比，化作赤红如血的雷光，噼里啪啦地作响，如同无数条愤怒的火龙在他身边盘旋。这股力量不再是用于移动或普通攻击，而是被他强行压制、压缩、凝聚，所有的能量都朝着一个点汇聚而去！

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皮肤下的血管暴起，呈现出诡异的赤红色，仿佛有岩浆在其中奔腾。体内的异能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刷着他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死死守住心神，任由这股狂暴的力量在体内肆虐，只为了将其压缩到极致，凝聚成最强大的一击。

“啊——！”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决绝。这咆哮声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传遍了整个冰原，让所有正在战斗的战士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动作，望向指挥台的方向。

他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刺瞎人眼的赤红色光芒！那光芒如同第二轮太阳，在北极冰原上骤然升起，炽热的温度让周围的冰雪瞬间融化，化作蒸汽升腾而起，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霭。这光芒如此炽烈，如此强大，甚至暂时驱散了周围弥漫的圣光威压，让那些被圣光压制得喘不过气的战士们，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

源初异能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原本坚固的铠甲寸寸碎裂，裂纹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开来。每一片碎裂的铠甲，都化作最精纯的能量，融入那团赤红的光芒之中，让这股力量变得更加庞大、更加狂暴。铠甲碎片脱落的瞬间，露出了他下方布满伤痕的身体，皮肤因为能量的过度充盈而变得通红，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但他依旧毫不在意，全身心都投入到能量的凝聚之中。

赤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凝实，逐渐汇聚成一团篮球大小的能量核心。核心内部，雷光闪烁，能量翻滚，散发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周围的空间都因为这股力量而开始扭曲、震荡，空气中的能量乱流被强行吸附过来，融入核心之中，让这一击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封阳的头发在能量的冲击下根根倒竖，脸上布满了血痕，眼神却依旧坚定如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本源正在快速流逝，灵魂意志也在能量的反噬下逐渐变得脆弱。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战士的荣耀，战友的期盼，人类的命运，都汇聚在这一击之中。

“这一击——”

封阳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带着一种殉道者的神圣与悲怆，穿透了能量的轰鸣，传遍了整个战场：

“为我地球生灵——开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双手虚握，那团凝聚了他所有异能、生命本源与灵魂意志的终极能量核心，瞬间化作一柄仿佛能贯穿星河的巨大雷霆之枪！这柄长枪通体赤红，上面缠绕着狂暴的雷光，枪尖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散发着足以撕裂虚空的恐怖气息。长枪长达数十丈，枪身之上，仿佛有无数战士的虚影在呐喊、在咆哮，那是所有牺牲战士的意志，与他的力量融为一体，共同铸就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封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这柄雷霆之枪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向前一挥，朝着苍穹之上那漠然的存在，狠狠投掷而去！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悲壮的美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去，只为了那一线渺茫的希望。

“封阳指挥官！！”

下方，无数战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他们看着那柄划破天际的雷霆之枪，看着指挥台上那个如同燃尽的火炬般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悲痛与敬意。有人泪流满面，有人单膝跪地，有人举起手中的武器，发出震天的怒吼，为这一击助威，为他们的指挥官送行。

数不清的攻击在此刻与封阳的攻击一同发出，射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

那雷霆之枪，超越了速度的概念，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枪尖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撕裂，留下一道漆黑的轨迹，周围的能量乱流如同潮水般向两侧退去，不敢与之抗衡。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带着所有地球生灵的愤怒与期盼，撕裂虚空，直刺天使那庞大的光之躯体！

这是封阳，这位曾经的审判所执事，如今的抵抗军领袖，以生命为代价发出的……最强咆哮！这一击，凝聚了他毕生的力量，凝聚了无数战士的意志，凝聚了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它不仅仅是一次攻击，更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人类在绝境中不屈不挠的精神，象征着战士宁死不屈的尊严！

雷霆之枪的速度越来越快，如同流星赶月，瞬间跨越了数万公里的距离，朝着天使的核心区域冲去。所有的战士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那柄长枪，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一击能够创造奇迹，能够给天使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然而——

那雷霆之枪，在距离天使躯体尚有千里之遥时，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绝对不可逾越的壁垒。那壁垒看不见、摸不着，却散发着强大的法则之力，如同宇宙的屏障，将所有外来的攻击都隔绝在外。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凝聚了封阳一切力量、意志与生命的终极一击，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浩瀚的大海，连一丝微澜都未能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消散了。赤红的光芒瞬间黯淡，狂暴的雷光瞬间湮灭，那柄足以贯穿星河的雷霆之枪，就这样在无形的壁垒前化为乌有，仿佛从未存在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战场上所有的战士都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悲痛与期盼之中。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那凝聚了所有人希望的一击，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化解。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封阳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凝固在空中。他的身体因为能量耗尽而变得苍白无力，周身的赤红光芒彻底消散，只剩下微弱的气息在苟延残喘。他亲眼目睹了自己最后的一击被轻易化解，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一丝不甘。

他已经做到了极致，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燃烧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却依旧无法撼动那绝对的存在。这种无力感，比死亡更加令人绝望。

“影寒……继续冲吧。”

“我不行了……”

伴随着最后的呢喃，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无尽的期盼与托付。他的头缓缓垂下，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高空中无力地、笔直地向下坠落。

风在耳边呼啸，下方的战场越来越近。他能看到那些悲痛欲绝的战士，能看到那些依旧在顽强抵抗的身影，能看到冰原上凝固的血迹与残破的武器。他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影寒，交给那渺茫的希望。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封阳的身体重重砸入下方混乱的战场之中，溅起一片混合着冰雪与血污的尘埃。尘埃弥漫开来，遮住了他的身影，生死不知。

“指挥官！！”

悲呼声震天动地，从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汇聚成一股撕心裂肺的洪流，直冲云霄。战士们红着眼睛，想要冲过去查看他的状况，却被不断落下的圣光光束阻拦，只能在原地悲愤地咆哮，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对天使的攻击上。

然而，这悲怆的呐喊，这疯狂的攻击，却无法改变那残酷的现实。天使依旧悬浮在天空中，漠然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是一只蝼蚁的无谓挣扎。

而与此同时，冰冠之巅。

影寒依旧被困在那无尽的迷茫与自我拷问的深渊之中。她封闭了大部分对外界的感知，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内心深处，如同一个溺水者，在意识的黑暗海洋中疯狂挣扎。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被她隔绝在外，只剩下脑海中不断回响的疑问与痛苦。

“办法……办法……到底是什么？”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呐喊，声音充满了焦虑与绝望。她的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巨浪吞噬。她拼命地在记忆中搜寻，试图找到一丝线索，找到那个能够拯救所有人的方法。

“罗清帆……你到底……想让我想起什么？”

她回忆着与罗清帆为数不多交流和战斗的每一个细节。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忧虑；想起他传授自己战斗技巧时，那严肃认真的表情；想起他临走前，那所谓的胜利的唯一机会。她反复琢磨着这些细节，试图从中找到隐藏的密码，找到那所谓的“战胜天使的方法”。

她回忆着“天道”组织的点点滴滴。想起组织基地中那些先进的设备，想起那些穿着白大褂、日夜研究的科学家，想起那些守护基地、沉默寡言的守卫。她想起组织中流传的传说，关于源初异能的起源，关于天使的秘密，关于人类文明的未来。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脑海中不断翻滚、碰撞，却始终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她回忆着自己觉醒异能时的感受。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力量，仿佛沉睡已久的火山骤然爆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周围的世界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连接，能够将脑海中的认知具现为实体。从最初的简单物品，到后来的武器装备，再到能够具临出逝去的亲人与战友，她的异能在不断进化，不断强大。可这与战胜天使有什么关系？天使是超越维度的存在，她的异能再强大，也不过是三维世界的力量，如何能够对抗那绝对的法则之力？

她回忆着所有学过的知识，接触过的信息。从小学课本上的天文地理，到末世后自学的物理化学，从光明教廷的教义经典，到抵抗军收集的外星文明资料。她试图从科学、从神学、从外星文明的角度，寻找天使的弱点，寻找战胜它的方法。可无论她怎么思考，怎么分析，都找不到任何可行的方案。天使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现有知识的认知范围，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奇迹，也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灾难。

无数信息碎片在她脑海中翻滚、碰撞，形成一片混乱的漩涡。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要裂开一样，太阳穴突突直跳，疼痛难忍。灵魂仿佛在被两种力量疯狂撕扯——一边是封阳和无数战士用生命为她争取时间的沉重托付，这股力量如同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让她无法放弃，必须找到那个方法；另一边是面对那笼罩苍穹的存在时，那令人窒息的、无法逾越的绝望鸿沟，这股力量如同黑洞，不断吞噬着她的意志，让她怀疑自己，怀疑那个方法是否真的存在。

为什么是我？

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如同魔咒，反复在她脑海中回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经历过末世的残酷，她只想守护好自己在乎的人，从未想过要承担如此沉重的责任，成为人类的希望。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罗清帆会选择她？为什么封阳和所有战士都会相信她？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中似乎缺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有一段关键的记忆被尘封在灵魂深处，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那段记忆中，或许就隐藏着战胜天使的方法，或许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会成为最后的希望。可她就是想不起来，无论她怎么回忆，怎么搜寻，都只能感受到一片空白。

那个所谓的办法……真的存在吗？

这个疑问如同毒蛇，不断啃噬着她的内心。封阳的牺牲，战士们的流血，父母的守护，朋友的陪伴，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那个方法存在”的基础上。可如果那个方法根本就不存在，如果罗清帆的判断只是一个错误，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无法拯救任何人，那么所有的牺牲都将变得毫无意义，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每过去一秒钟，都有无数像封阳那样的战士在喋血陨落。外界的喊杀声、爆炸声、濒死的哀嚎声，虽然被她刻意隔绝，却依旧能隐约传入耳中，如同催命的钟声，提醒着她时间的流逝，提醒着她责任的沉重。

她只知道，那个“最后一日”的期限，正在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缓缓落下。时间越来越紧迫，留给她的机会越来越少。她能感觉到，天使的威压越来越浓重，那漠然的“目光”似乎随时都会扫向冰冠之巅，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化为飞灰。

她只知道……自己，可能……终究……要辜负所有人的期望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迅速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潮水，伴随着外界那越来越微弱的反抗声浪，一点点地，将她那残存的意识，拖向永恒的黑暗深渊。她感觉自己的意志正在逐渐瓦解，想要放弃，想要沉沦，想要就这样被绝望吞噬，不再去想那些沉重的问题，不再去承担那些无法承受的责任。

北极的天空，依旧被那庞大的天使身影所笼罩。那深邃而厚重的圣光，如同巨大的穹顶，覆盖了整个地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天使的“目光”依旧漠然，仿佛在注视着一群蝼蚁的最后挣扎，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下方的血色抗争，虽然悲壮，却已然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失去了封阳的指挥，抵抗军的阵型开始混乱，战士们的士气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尽管依旧有人在顽强抵抗，依旧有人在疯狂攻击，但这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再对天使造成任何威胁。更多的人开始感到绝望，眼中的火焰逐渐黯淡，抵抗的力度也越来越弱。

而唯一的希望，却深陷于自身的迷茫，无法抓住那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终末之日，似乎……真的要迎来它注定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