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华夏来人(1/2)
天符门,并非坐落于名山大川之巅,而是隐于华夏西南边陲,一片名为“归墟之野”的奇异之地外围。此地灵气并不算极其浓郁,却蕴含着一股独特的“寂灭”与“新生”交织的意蕴,如同万物终结与起始的交汇点,对于温养受损神魂、稳固濒临溃散的本源有着难以言喻的奇效。
宗门建筑古朴拙雅,依循地势而建,多以青石、古木为材,不见金碧辉煌,唯有岁月沉淀的厚重与符箓道痕的玄奥。亭台楼阁间,随处可见或古朴、或玄奥的符箓纹路,或刻于石阶,或绘于梁柱,或随风轻扬于檐角的风铃之上,无声地流淌着符道的韵律。
距离那场跨越里的万血色逃亡、在英魂墙前被清虚真人挪移救回,已过去半月有余。
李玄风躺在静室内的玉榻上,身下垫着温润的暖玉,周身笼罩在一层柔和的青色光晕之中。清虚真人每日以精纯温和的元炁为他梳理破碎的经脉,温养那彻底碎裂、仅剩一团混沌元气的丹田。剧痛已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虚弱与空乏。
他的意识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一种修复性的沉眠中,偶尔清醒,也只是默默感受着体内缓慢重聚的生机,以及那份劫后余生的恍惚。破碎的丹田如同散沙,重铸道基之路已经断绝,但他心中已无恐惧,只有一片归家后的平静,以及对师父的深深感激。偶尔,他会艰难地转动目光,望向静室窗外那片被古松掩映的、更深处寂寥的院落。
那里,是影寒所在。
云姝则住在另一间灵气更为温和的静室。她身上的外伤在灵药和温和元炁的作用下已基本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红痕。但精神上的创伤远比肉体更深。那洞穿死亡迷雾的预知本能,在经历了“天堂之杖”毁灭性威压的冲击、以及过度透支后,如同被强行关闭的闸门,彻底沉寂了。
她大部分时间也处于昏睡,偶尔醒来,眼神空洞茫然,对周围的一切反应迟钝,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永久地留在了那片血色征途和毁灭白光之中。清虚真人尝试了数种安神定魄的秘法和灵药,效果甚微。她的恢复,更需要时间的抚慰和自身意志的重建。
而影寒…
她所在的小院,位于天符门靠近“归墟之野”气息最浓郁的一角,名为“寂照轩”。院内并无繁花,只有几丛耐寒的墨竹和一块巨大的、表面光滑如镜、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玄黑色巨石——归墟残碑。此碑乃天符门先辈自归墟深处寻得,蕴含一丝纯粹的寂灭与归元之意。
影寒就静坐在残碑之下。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净的布袍,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右肩断口被一层柔和的、如同凝固月光般的银色符纹覆盖——那是清虚真人以自身精血和归墟寂灭之意绘制的“寂元封灵符”,锁住她最后一线生机,延缓古剑剑灵溃散反噬的速度。她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面容,仅露出苍白的下颌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她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冰雕,只有胸膛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命之火尚未彻底熄灭。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紧握在左手中的那把古剑。
剑身依旧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黯淡无光,甚至比半月前更加灰败,仿佛蒙上了厚厚的尘埃。剑柄与她的手掌仿佛已生长在一起,皮肤下隐隐透出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冰蓝色脉络。残碑散发出的寂灭气息,如同无形的丝线,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和古剑,试图抚平那狂暴剑灵溃散带来的最后躁动,维系着那脆弱的平衡。
清虚真人每日都会在残碑前静坐一个时辰。他并不直接向影寒灌输元炁,而是以自身神念为引,小心翼翼地沟通着归墟残碑的寂灭道韵,再将其转化为一种极其温和、近乎虚无的滋养之力,缓缓渗透进影寒的躯壳和那柄残剑之中。这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过强的寂灭之意会彻底湮灭影寒最后的神魂,而过强的生机刺激又可能加速残灵的反噬。
“以身饲剑,剑毁人亡;剑灵若寂,身亦为冢…一线生机,系于归墟寂灭与剑灵本源的微妙共鸣…难,难,难…”清虚真人望着静坐如死的影寒,心中喟叹。他能做的,只是尽力维持这个脆弱的平衡点,等待一个渺茫的契机,或者…见证最终的寂灭。
天符门内,一片沉寂。只有风吹过墨竹的沙沙声,以及归墟残碑散发出的、亘古不变的寂寥低吟。
这一日的午后,天符门惯有的宁静被打破了。
并非来自内部的喧嚣,而是来自外界天空。
低沉的、有别于任何飞禽或修士遁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金属的沉重感,撕破了归墟之野外围那层天然形成的、带有空间迷障性质的薄雾。
清虚真人正在“寂照轩”内静坐,眉头微蹙,缓缓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院墙和竹林的阻隔,望向山门之外。
“铁鸟…蕴含着凡俗界的火器之威,却又带着一丝…道纹的波动?”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显然不是他所熟悉的修真界造物,不过清虚真人只是惊讶了一些,自己早已经算到,近日会有人来找。
天符门山门之外,是一片相对开阔的、铺满白色细砂的坪地。此刻,三架造型极具未来感、线条冷硬流畅、通体覆盖着哑光黑色涂装的垂直起降飞行器,正如同巨大的铁鹰般缓缓降落。
它们并非纯粹的科技造物,机身关键部位铭刻着复杂的、闪烁着微弱能量光芒的符文阵列,显然是融合了现代科技与修真符箓技术的产物——华夏军方最高机密部门“龙渊”所属的“玄甲”级灵能突击运输艇。
引擎熄火,舱门无声滑开。
率先踏出舱门的,是两队共十二名身着特制黑色作战服的士兵。他们动作迅捷、无声,眼神锐利如鹰,站位瞬间形成完美的警戒圈。他们身上的装备同样融合了科技与修真元素:手持的并非普通枪械,而是枪身上蚀刻着聚能符文的灵能脉冲步枪;腰间挂着微型化的、刻有“破煞”、“镇魂”符文的灵能手雷。
战术目镜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显然是集成了多种探测和灵能视觉辅助功能。他们散发的气息凝练而肃杀,虽然个体修为远不及修真界高手,但那种铁血纪律与精良装备结合形成的整体气场,足以让寻常修士或者异能者侧目。这是华夏军方最精锐的“龙牙”特种战术小队。
紧接着,主舱门走出三人。他们的气场与士兵截然不同。
为首者是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着一身笔挺的、没有任何军衔标识的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两鬓斑白。面容清癯,额头宽阔,眼神深邃平和,却又仿佛蕴含着洞察世事的力量,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内敛于无形。他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黑色手杖,但杖头镶嵌着一颗温润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虚空石。
他便是华夏最高军事委员会常务委员,掌管“龙渊”及所有特殊战略力量的陈卫国上将。一位从战火中走来,深谙平衡之道,对修真界力量既仰重又时刻保持警惕的铁腕人物。
落后半步左侧的,是一位身着墨绿色将官常服、肩扛两颗金星的中将。他年约五旬,国字脸,浓眉如刀,眼神锐利如电,仿佛能穿透人心。身形挺拔如松,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刚猛无俦、如同山岳般厚重的气势——这是将武道修炼到极高境界、甚至触摸到以武入道门槛的表现。他便是“龙渊”部队的直接指挥官,以铁血强硬、对西方圣光势力极端仇视着称的岳震山中将。
落后半步右侧的,则是一位穿着深蓝色科研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提着一个银色的、不断有细微数据流闪过的金属箱。
他看向天符门山门和周围环境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好奇与探究欲,仿佛在解析一个精密的公式。他是华夏最高科学院灵能技术研究院首席顾问,“星炬计划”的核心人物,秦明远院士。一位坚信科技与修真融合才是人类未来的狂热科学家。
三人的组合,代表了华夏军方对此次拜见的态度:最高规格的重视,涵盖决策、武力、技术的全方位考量。
陈卫国上将目光平静地扫过天符门那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的山门牌坊,以及周围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他微微抬手,止住了身后士兵更进一步的警戒动作。
“华夏陈卫国,携岳震山、秦明远,求见清虚真人。为半月前英魂墙之事,特来致谢并商讨要务。”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空间,带着一种沉稳的穿透力,回荡在山门前。
片刻之后,天符门那看似普通的木门无声开启。一位身着青色道袍、面容清矍、气质沉稳的中年道人立于门内,行了一个标准的道家稽首礼:“清虚真人门下大弟子,道号玄诚拜见各位前辈,师父已知诸位将军、院士莅临。山门简陋,请随贫道来。”
玄诚道人引路,步伐沉稳,行走间暗合某种韵律,看似不快,却让身后一行人需要略微加快步伐才能跟上。
陈卫国目光微凝,看出这引路道人修为不俗,步伐中蕴含缩地成寸神通的雏形。岳震山则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沿途的环境,那些看似随意的符箓纹路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威胁。秦明远则完全被周围的符箓吸引,手指在随身携带的微型记录仪上快速点击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穿过几重庭院,越过一片灵气氤氲的药圃,一行人最终来到天符门主殿——“天衍殿”。
殿内陈设古朴,正中悬挂一幅巨大的、笔走龙蛇的“道”字古符,散发出浩瀚苍茫的意蕴。两侧墙壁上,并非供奉神像,而是悬挂着一幅幅或古朴、或玄奥的巨大符箓原稿,每一幅都散发着不同的能量波动,仿佛在阐述天地至理。
清虚真人并未高坐主位,而是立于殿中,身着简单的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如同邻家老者,周身却无意识地与整个大殿、乃至整个天符门的符箓道韵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如同面对浩瀚星海般的渺小感。
“陈将军,岳将军,秦院士,远道而来,辛苦了。”清虚真人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
陈卫国上前一步,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陈卫国代华夏亿万军民,感谢真人在英魂墙前出手,救下我华夏希望!此恩,华夏铭记!”岳震山和秦明远也随之行礼,态度恭敬。
“分内之事,何须言谢。”清虚真人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三人:“三位此来,恐怕不只是为了道谢吧?”
陈卫国神色一肃:“真人明鉴。我等此行,确有三事相商。”他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尽显军人作风。
“其一,便是确认三位生还者的状况,尤其是那位…手持古剑,于死域中爆发惊天剑意,甚至短暂阻滞‘天堂之杖’的奇女子。她,以及那柄剑,对我华夏而言,意义非凡。”陈卫国的目光锐利起来。
清虚真人闻言,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那双温润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力:“李玄风,贫道劣徒,丹田破碎,道基尽毁,正在静室沉眠,以元炁温养。云姝,那织梦者,精神本源受创极重,灵觉封闭,心智蒙尘,如同稚子,需漫长时日静养,能否恢复,尚未可知。”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殿宇,望向“寂照轩”的方向,语气带上了一丝深沉的叹息:
“至于影寒…陈将军所说的那位奇女子。她以身饲剑,强纳上古古剑本源,于绝境中与剑灵几近相融,爆发出那惊世一剑,代价便是…剑灵核心近乎破碎,灵性溃散反噬其身。如今她仅存一线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系于那柄同样濒临寂灭的残剑之上。贫道以归墟寂灭之意,绘‘寂元封灵符’勉强封住其躯,延缓溃散。能否醒来,醒来后是人是剑,皆在未定之天。她此刻的状态,受不得一丝惊扰,更遑论外力探查。”
清虚真人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陈卫国和岳震山的心头。尤其是岳震山,浓眉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和不信。
“真人!”岳震山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直接:“影寒此女,能引动古剑之威,硬撼‘天堂之杖’,其价值无可估量!她所持之剑,更是对抗教廷圣光的神兵!如今华夏与教廷暗战日趋激烈,前线战士伤亡惨重!我们需要她!需要那柄剑的力量!哪怕只是研究其残留的剑意、符文,或许就能找到克制圣光的新方向!请真人务必…”
“岳将军!”清虚真人温和地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瞬间压下了岳震山话语中的急切与锋芒。整个天符殿内的符箓道韵似乎都随着真人的话语微微波动了一下:“贫道理解军方求才若渴,心系国战。然,大道有常,生死有律。影寒此刻的状态,非人力可强行扭转。任何外力的介入,哪怕一丝灵力抑或是异能的探测,都可能成为压垮那脆弱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她与残剑一同化为飞灰。此非贫道推诿,实乃其生机维系之道,玄奥且脆弱,容不得半分差池。”
清虚真人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地仙的威严。他看向岳震山,眼神温润却深邃:“将军所求,是破敌利器,是为华夏之未来。但贫道所守,却是一条性命,一个人类或许存在的未来。孰轻孰重,将军心中自有衡量。”
岳震山脸色微变,被真人那平静却蕴含天地之威的目光所慑,后面的话竟一时噎住。陈卫国适时地轻咳一声,抬手按住了岳震山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真人慈悲,心怀生命,陈某敬佩。”陈卫国沉声道,态度依旧恭敬:“岳将军也是忧心国事,言语急切,还望真人海涵。既然影寒姑娘情况如此特殊,我等自不敢强求。只是…不知真人可否允许秦院士,在不接触影寒姑娘的前提下,利用非侵入性的灵能遥感设备,对‘寂照轩’外围,尤其是那归墟残碑散发出的特殊寂灭能量场进行一些数据采集?秦院士是灵能场域研究的权威,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稳定类似濒危状态的思路,不仅对影寒姑娘,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类似情况也有裨益。”
秦明远立刻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科学家的热忱:“真人!在下只需在院墙之外布设几个微型的灵能谐波共振探针,绝对零接触!只采集环境能量场的频率、强度、波动模式等宏观数据!归墟寂灭之意乃天地奇观,若能解析其一丝规律,对稳定极端能量反噬、温养破碎本源的研究将有突破性意义!这对影寒姑娘的恢复,或许也能提供新的理论支持!”他言辞恳切,充满了对未知的探索欲。
清虚真人沉默了片刻,目光在陈卫国沉稳的脸庞和秦明远热切的眼神间扫过。殿内的符箓无声地流转着微光。
“可。”真人终于缓缓点头:“秦院士可在‘寂照轩’院墙外十丈处布设探针,范围仅限于院墙之外,不得逾越。采集过程需极其谨慎,探针能量波动需压制在最低阈值,不得扰动院内寂灭场域的天然平衡。玄诚,你陪同秦院士前去,全程监督。”
“是,师父。”一直侍立在旁的玄诚道人躬身领命。
秦明远大喜过望:“多谢真人成全!在下一定万分小心!”他立刻提着那银色金属箱,在玄诚道人的引领下,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大殿。
陈卫国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这已是真人最大的让步。他随即转入此行第二个目的。
“其二,便是关于教廷此次行动的细节,以及…那柄古剑的来历。”陈卫国目光炯炯,“据我方在西方残留的暗桩拼死传回的情报碎片,教廷此次倾巢而出,不仅是为了追杀所谓的异端,更重要的目标,似乎就是影寒和她手中的古剑!现在教廷内部将其称为‘亵渎之遗’、‘渎神之器’,甚至动用了‘天堂之杖’这种战略级武器!这柄剑,究竟有何来历?与教廷又有何深仇大恨?此等情报,对我华夏研判教廷动向、制定应对策略至关重要!还请真人不吝赐教。”
清虚真人走到殿中悬挂的一幅描绘着混沌初开、阴阳分化的古老符箓前,指尖轻轻拂过符箓边缘那玄奥的纹路,仿佛在追溯着古老的记忆。
“泰阿……”真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古有名剑,名曰泰阿。陆斩人雄,天击长鹰,剑出碎寒影,明月垂影寒……这是一把真正的帝王之剑……而且其中寄存着一位强大的存在,就连我,都不是他巅峰时期的一合之敌。”
他转过身,看向陈卫国:“至于其具体来历…贫道亦非全知。影寒如何得到此剑,又如何能初步引动其力而未遭即刻反噬…此中因果,恐怕只有她自己醒来,方能知晓。教廷如此大动干戈,除剑本身之故,或许也与影寒能引动此剑的特殊异能具临有关。”
真人的话,如同揭开了一角尘封的历史,让陈卫国和岳震山都陷入了沉思,泰阿剑自己不是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书本上记载的并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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