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那一道靓丽的风景线（1/2）

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终于在近乎窒息的沉默中结束。餐桌上精美的菜肴几乎没怎么动，气氛沉重得像压了块铅。影寒味同嚼蜡，只勉强扒了几口饭，胃里翻江倒海，一半是因为魅姬带来的消息，一半是因为云依那几乎要洞穿她的目光。

齐思瞒默默地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他动作麻利，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平静，仿佛想用这日常的家务动作驱散空气中无形的硝烟。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刺耳。他端着碗碟走向厨房，经过影寒身边时，投去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极其短暂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稳住，别慌。”

影寒的目光追随着齐思瞒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锚点。随即，她的视线便如被磁石吸引般，再次牢牢锁定了沙发上的魅姬。

这位不速之客正以一种极其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放肆的姿态斜倚在沙发里。她翘着标志性的二郎腿，脚尖勾着一只深紫色的拖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更让人无语的是，她竟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细长的牙签，正旁若无人、一本正经地剔着牙，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上，此刻竟带着一种……满足的慵懒？仿佛刚刚享用完的不是一顿气氛诡异的午餐，而是在某个顶级餐厅的惬意下午茶。

这副景象与影寒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形成了荒谬的对比。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和不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直接切入了主题：“你……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魅姬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邃的紫罗兰色中寻找答案。她无比清楚，昨夜魅姬那句“从此陌路，互不相识”绝非戏言。能让这个我行我素的女人在短短一夜之后食言找上门，必然发生了天塌地陷的大事！

魅姬剔牙的动作微微一顿，那根细小的牙签在她修长的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她抬眸，迎上影寒紧张而锐利的目光，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渐渐收敛。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因为慵懒坐姿而有些褶皱的丝绒衬衫衣襟，然后，朝着影寒和一直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同样紧盯着她的云依，缓缓地、郑重其事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掌心向上，手指微微张开。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影寒愣住了，不明所以。她疑惑地看着魅姬伸出的手，又抬眼看向对方的脸。魅姬的眼神沉静而深邃，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她朝着影寒的方向，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把手放上来。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但影寒读懂了魅姬眼神中的凝重。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魅姬的左手上。魅姬的手心微凉，皮肤细腻，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感。

另一边的云依，在看到魅姬伸手的瞬间，眉头就紧紧拧了起来。她当然知道魅姬想干什么——精神共享，通过异能直接传递记忆画面！对于这种需要肢体接触才能施展的、涉及隐私的能力，云依本能地感到排斥和警惕。她的目光死死盯在魅姬伸出的右手上，眼神变幻不定，仿佛在激烈地挣扎着：是上去狠狠咬一口泄愤，还是为了可能至关重要的信息而忍受这种接触？最终，对未知威胁的担忧压过了个人的厌恶。她冷哼一声，带着十足的不情愿和戒备，猛地伸出手，极其生硬地、几乎是砸一般地拍在了魅姬的右手上！动作幅度之大，显示出她内心的抗拒有多强烈。

“诶！赶紧的，磨磨唧唧的！当是请你们跳舞呢？”魅姬对云依的粗鲁毫不在意，反而像是嫌弃她们动作太慢，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目光特意扫过云依那张写满“不爽”的脸。

“哼！”云依又是一声冷哼，别过头去，但那只手却没有再抽回来。

轰——！！！

就在三只手接触、形成回路的刹那，一股强大的、无形的精神洪流猛地从魅姬身上爆发开来！

影寒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纯粹的精神信息灌输！眼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剧烈的扭曲和撕裂！现实客厅的沙发、茶几、电视墙……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玻璃，旋转、碎裂，而无数陌生、混乱、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碎片画面如同汹涌的潮水，蛮横地挤入她的视觉神经！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天旋地转，恶心欲呕！那些碎片化的画面——破碎的霓虹灯牌、惊恐扭曲的人脸、飞溅的暗红色液体、冰冷金属的反光、倒塌的建筑……与现实残存的景象重叠、交织、互相撕扯！巨大的眩晕感和视觉错乱让她本能地想要挥手，想要揉眼睛，想要挣脱这可怕的漩涡！

“别动！”魅姬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般传入她混乱的脑海，同时，握着她的那只手猛地收紧，像铁钳一样牢牢固定住了她想要挣脱的手腕。

“闭眼！”魅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自己也早已闭上了那双深邃的紫眸，全神贯注地引导着记忆的流向。

“哦…哦！”影寒如梦初醒，慌乱地、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视觉被切断的瞬间，那令人崩溃的错乱感减轻了大半，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更加浓烈、更加具有冲击力的精神画面，如同高清全息影像般直接投射在她的意识深处！

终于，狂躁的信息流逐渐平息，稳固。一个清晰、完整、却令人窒息的场景，在三人的精神连接中缓缓展开、定格：

黑夜。

厚重如墨汁般的乌云沉沉地压在头顶，没有一丝星光，也没有月光，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黑暗。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弥漫着一种铁锈般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那是死亡的味道，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而在她们“站立”的“位置”前方，一座由无数人体……不，是无数残破不堪的躯壳……堆积而成的“山丘”，赫然矗立！它庞大、扭曲、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尸体层层叠叠，像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肢体以各种诡异的角度纠缠、折断，断裂的骨头刺破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暗红色的血液早已凝固发黑，在地面上汇成一片片黏腻的湖泊，倒映着上方死寂的天空。无数破碎的衣物碎片如同肮脏的苔藓，点缀在这座由生命堆砌的“山峰”之上。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山周围散落的东西：被踩碎的儿童玩具熊、一只沾满泥污的高跟鞋、半截断裂的眼镜、一个还在微微闪烁的卡通电子表……这些属于普通人的、沾染着绝望气息的日常物品，无声地诉说着毁灭降临前那一刻的平凡与猝不及防。

影寒感觉自己就站在这座尸山脚下！那刺鼻的血腥味和尸体腐败前特有的甜腻气息仿佛钻进了她的每一个毛孔！脚下踩着的是冰冷粘稠、半凝固的血泥！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空洞瞪大的眼睛，里面凝固着临死前极致的恐惧！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她拼命抑制住呕吐的欲望，灵魂都在颤抖！

“这……这是……那个地方……”影寒的声音在精神连接中响起，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恐惧和巨大的悲恸。作为志阳市的城市守护者，她对城市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第一眼她就认出了“场景”的背景——这是那一晚自己所见到的地方，宛如人间地狱！

“你们也看到了吗？这些死人堆在一起，而且里面我们查看过，全是平民。”魅姬的声音在精神层面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冰冷，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在她看来简直愚蠢。

“我的意思是……这些死人……是谁？是哪里来的？！”影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她的精神剧烈波动，冲击着共享的连接，魅姬一定知道，对于这件事情自己也查过，但整个志阳市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里，没有了掠食者潜伏，也没有了其他组织的人存在，就连这些死去的平民，都没有查到是哪里来的。

魅姬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死的大部分，都是志阳市的普通居民。就在你睡得很安稳的时候。”

“不可能！！！”影寒的精神体在连接中剧烈地“晃动”起来，情绪彻底失控！“死了这么多居民！上万……不，可能更多！整个街区都空了！我作为守护者，城市意志的延伸！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城市怎么可能不向我示警？！这绝对不可能！！”守护者与城市之间存在一种玄妙的联系，如此大规模的屠杀，城市意志必然会发出哀鸣！她不可能感知不到！

影寒猛地“转头”，强迫自己的精神“视线”去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细节，试图找出破绽来否定这可怕的画面。她辨认着那些在尸山背景下显得格外凄凉的残破建筑轮廓……等等！不对！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在她“现实”的记忆里……

“这里……这里明明是城西郊外！是一大片废弃了十几年的老工业区！白天都人迹罕至，流浪汉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影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激动，“可是你给我的画面里……这里怎么变成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两边有居民楼，有商店……这根本对不上！这是假的！魅姬！这画面是假的！对不对？！”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最后一句，强烈的愿望让她宁愿相信这是魅姬的恶作剧，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是被光明教廷修改了记忆吧。”一直沉默的云依，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匕首，骤然插入。她的精神体异常稳定，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那个叫赵洋的，拥有源初异能‘控心’。他最擅长的，可不就是这种篡改集体记忆、编织虚假现实的肮脏把戏么？”云依的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和轻蔑。她根本不需要怀疑魅姬画面的真实性。首先，魅姬的异能极其特殊，呈现的是她灵魂深处烙印下的、无法更改的原始记忆碎片，其真实性毋庸置疑。其次，她自己的记忆也出现了诡异的偏差——那片荒地，她明明从未去过，为何在影寒提及之前，她的脑海里会自动浮现出一片清晰、荒凉、无人问津的废弃工厂景象？这太刻意了！就像有人强行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粗暴地塞进了她的脑子里！为了掩盖那片土地上真实发生的滔天罪恶！

“什……什么意思？”影寒如遭雷击！云依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她自欺欺人的侥幸！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关于光明教廷不久前才在志阳市进行的、覆盖全城的记忆篡改事件，猛地涌上心头！当时，为了保护某些秘密，为了维持他们光鲜亮丽的形象，教廷动用了庞大的力量，强行修改了整座城市普通民众乃至中低阶异能者的记忆！自己这几人虽然是高阶异能者，意志坚定，但面对光明教廷那种庞然大物，面对他们麾下像赵洋这种专门针对心灵的恐怖存在……被悄无声息地植入一段关于“荒地”的虚假记忆，又有何难？光明教廷……他们真的做得出来！他们一直都在做！

一瞬间，影寒感觉支撑自己信念的某根支柱轰然倒塌。她猛地挣脱了魅姬的手！精神连接瞬间中断！

客厅里，现实的光线重新涌入视野。影寒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溺水的噩梦中挣扎出来。她看着同样睁开眼睛、神情各异的魅姬和云依，眼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茫然和信仰崩塌后的绝望。

“是谁干的？”云依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她问的是现实中的魅姬，目光锐利如刀。

魅姬缓缓放下手，脸上的慵懒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和……一丝深藏的忌惮。她深吸一口气，紫眸扫过影寒失魂落魄的脸，最终定格在云依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几个名字：

“掠食者，冥域……还有……”她顿了顿，似乎在权衡措辞，最终，那个名字还是带着沉重感被说了出来，“……光明教廷。”在说出最后那个名字时，魅姬的声音明显低沉下去，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疲惫？她一直知道教廷的黑暗面，但如此赤裸裸、大规模、毫无底线的屠杀平民并嫁祸，其肆无忌惮的程度，依旧超出了她的预估。

“怎么可能？！！”影寒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是谁我都能接受！但怎么可能是光明教廷？！他们……他们是秩序的守护者！是光明的象征！他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滥杀平民？！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不仅仅是质疑，更像是信仰图腾被玷污、被砸碎后发出的悲鸣。对于她来说，光明教廷不仅仅是强大的组织，更近乎于一种精神信仰！

看着影寒这副崩溃的模样，魅姬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云依，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询问：“你们……没把你们所知道的、关于教廷真正面目的那些事情，告诉过这孩子吗？”

云依读懂了她的眼神，面无表情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那眼神里带着无奈和一丝保护：“说了一些，但大部分没有说清楚，影寒还太年轻，心思单纯，知道得太多对她没有好处，只会让她陷入更深的危险和痛苦，甚至可能因为无法掩饰情绪而暴露，成为教廷优先清除的目标。”

魅姬了然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苦涩和嘲讽的弧度。她重新看向影寒，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小丫头，我没必要骗你。你以为两周前那件事之后，光明教廷真的放过你们了吗？不，从来没有。只是当时事情闹得太大，牵扯太广，再对你们赶尽杀绝，对他们苦心经营的‘救世主’形象打击太大，太得不偿失罢了。”她走近一步，直视着影寒空洞的眼睛，“现在，时机‘成熟’了。志阳市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需要一个足够分量、又能让民众深信不疑的‘恶魔’来承担罪责。而你这个身份特殊、实力强大、又有着‘前科’的城市守护者，简直是完美的替罪羊！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证据链，准备好了舆论导向，恐怕通缉令……已经在路上了。他们要的，从来就不是你这个守护者，他们要的，是彻底抹除你们存在的痕迹，同时，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继续扮演他们的‘光’！”

魅姬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影寒的心脏，一点点收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光明教廷……救世主……替罪羊……通缉令……这些词汇在她脑中疯狂撞击。

“恐怕，是昨天晚上就想好怎么做了吧？”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齐思瞒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他靠在门框上，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显然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恐怕，光明教廷的爪牙，已经带着那份精心炮制的‘罪证’，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吧？”他看向魅姬，眼神锐利。

“所以说，”魅姬猛地一拍手，打破了沉重的气氛，语气重新变得急促而果决，“事不宜迟！废话少说，我们即刻出发！你们有什么必须拿的、有特殊意义的、或者能保命的东西，抓紧时间去拿！十分钟！我只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后，不管拿没拿完，必须走！”她雷厉风行的作风在此刻展露无遗。

看着影寒依旧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样子，魅姬难得放软了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劝慰：“走吧，小丫头。这座城市，或者说，这座城市背后所代表的那些东西，已经不值得你用生命去守护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光明教廷就从未真正信任过你，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随时牺牲掉的棋子，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守护者，而且天道组织，早已经是光明教廷的肉中刺，他们一定会拔的。”

魅姬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瞥了一眼齐思瞒和云依，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影寒不会被光明教廷这样针对。

“我……知道了。”影寒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客厅电视柜上方。那里，安静地摆放着一个朴素的相框。相框里，一对笑容温和、眼神充满慈爱的中年夫妇，正透过玻璃，温柔地“注视”着她——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关于血缘亲情的记忆，她的父母。

她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刀尖上。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极其珍重地、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个相框。冰冷的玻璃触感传递到掌心，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力量。她没有再看照片，只是低着头，额头轻轻抵在冰凉的相框边缘，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耸动了一下。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沉重的告别。几秒钟后，她抬起头，眼中虽然依旧残留着巨大的痛苦和迷茫，却多了一丝决绝。她心念微动，一道微弱的空间涟漪闪过，父母的遗像瞬间消失，被她珍而重之地收进了自己的异能空间最深处——那是她唯一无法割舍、必须带走的“家”。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云依、齐思瞒，最后落在魅姬身上：“我好了。这个家里，我没什么好拿的了。走吧。”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平静。

“那就走！”魅姬咧嘴一笑，仿佛刚才的沉重从未发生，她率先走向门口。

就在魅姬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等等！”云依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异样的、近乎哽咽的颤抖。

魅姬疑惑地回头。

只见云依几步冲上前，竟一把死死抓住了魅姬的手臂！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魅姬，那双平日里或嗔或怒、或凌厉或狡黠的漂亮眼眸，此刻竟布满了血丝，眼圈迅速泛红，泪水在里面疯狂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她的嘴唇哆嗦着，用一种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问题：

“在……在你的记忆里……那个男人……他……他在哪里？！”

魅姬彻底愣住了，看着云依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满脑子问号：“什么男人？你想男人想疯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试图抽回手，却发现云依抓得死紧。

“那个银发的男人！那个背影！”云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和巨大的期盼，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脸颊：“我看到了！在共享记忆的时候，就在那片尸山血海边缘的黑暗角落里！虽然只是一个极其模糊、一闪而过的虚影！但我认得！我认得他的轮廓！认得他头发在黑暗里那种独特的光泽！他在这里吗？！魅姬！告诉我！他是不是还在这里？！”

云依的话如同惊雷炸响！

本在一旁不明所以的齐思瞒，在听到“银发男人”四个字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冲过来，速度之快带起一阵风！他一把抓住魅姬的另一只胳膊，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不敢置信，声音都在发颤：“大哥？！你看到大哥了？！云依！你说的是真的？！你看到罗清帆了？！”

“是！是他！绝对是他！我不会认错的！化成灰我都认得！”云依的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委屈，用力地点着头，仿佛要把所有的信念都灌注进去，“虽然只是一个影子！但我知道！一定是他！”

魅姬被两人一左一右死死抓住，像被夹在风暴中心。云依口中描述的“银发男人”、“模糊虚影”、“黑暗角落”……这些关键词瞬间让她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想起了那个男人——屠夫！那个强大、神秘、如同行走在深渊边缘、却对她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他标志性的银发！他总喜欢隐藏在阴影中观察的习惯！还有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和她们有些渊源……现在，实在不方便出面。”这个“她们”……难道指的就是眼前的云依和齐思瞒？！

难道……屠夫心中念念不忘、甚至不惜隐姓埋名暗中守护的那个“她”……就是这个和自己吵得不可开交的“老妈子”云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