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服部千夜（1/2）

第六层冰狱的寒雾尚未在记忆中完全消散，第五层腐臭的泥沼气息已如同粘稠的实体，蛮横地灌入鼻腔。模拟暮色的灯光正缓缓黯淡，如同垂死的巨兽合拢眼睑，将这座庞大竞技场更深地推入阴影的怀抱。短短一日，参赛者数量已从最初的汹涌人潮，锐减至不足二百人。

这里面不止是普通异能者，就连源初异能者都不能完全保证自己可以安然无恙。

冰冷的积分榜上，一个属于源初异能者的名字被永久抹去，猩红的“陨落”二字触目惊心；另有五名源初异能者的积分停滞，带着失败者的烙印黯然退场。残酷的筛选，才刚刚开始。

为了寻找齐思瞒和苏幼熙在哪，云姝一行人选择了继续往下走。

当云姝一行踏入第五层时，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也被眼前的景象逼得呼吸一窒。

这里是一片活着的死亡沼泽。

腐绿色的水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油亮粘稠的胶质，像是某种巨大生物被反复蹂躏后流出的腐烂内脏，在昏沉暮色里幽幽泛着病态的荧光。最先撞入视野的是一具扭曲的多足节肢生物残骸——它可能曾拥有八只健壮的附肢，如今五条被生生扯断，如同被暴力折断的枯枝，呈放射状深深插进污浊的泥沼里，断裂的关节处，紫黑色的粘稠血沫还在缓缓渗出、滴落，与腐水融为一体。仅存的三条肢体痛苦地蜷缩着，末端吸盘徒劳地一张一合，朝着逐渐昏暗的天空，仿佛至死仍在绝望地攀爬一堵无形的死亡之墙。

仅仅向前三步，半具被某种恐怖力量撕裂的躯干深陷在烂泥中。这怪物的表皮呈现出令人作呕的混合态：背部覆盖着破碎的几丁质甲壳，裂口处渗出粘液，腹部却裸露着不断颤动的、布满褶皱的灰白色软肉。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数十根半透明的、如同蛔虫般的触须，从它被暴力撕开的胸腔里戳刺出来，每一根触须的末端，都凝固着一颗珍珠色的浑浊体液，摇摇欲坠，像一串即将断裂的、为自身消亡而垂落的眼泪。它的头颅滚落在不远处一个浑浊的水洼里，复眼结构已被利爪彻底抓烂，成了蜂窝状的烂肉，仅存的几只完整眼瞳空洞地反射着沼泽深处幽微的蓝光，凝固着生前最后一刻所见的恐怖厮杀景象。

泥沼的地面，本身就是一场血腥战争的遗迹。一段缠绕着墨绿水草的断臂，五指扭曲地死死攥着半片带有锯齿边缘的深色鳞片；三颗眼球散落在污泥中，虹膜上蛛网般的血丝爆裂，凝固着临死前目睹难以置信之物的骇然；几截焦黑的、明显属于某种剧毒生物的尾刺，尖端凝结着暗褐色的致命毒液，深深插入泥地，在周围腐蚀出一圈寸草不生的焦黑死域。浑浊的腐水深处，不时传来沉闷的“咕嘟”声，气泡翻涌破裂，分不清是尸体内部腐败产生的胀气，还是某个侥幸残存、正躲在泥浆深处艰难喘息的参赛者发出的绝望信号。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的腥气与腐肉甜腻恶臭的混合体，浓烈到几乎化为粘稠的液体。漂浮的、肉眼可见的细小尘埃颗粒沾在裸露的皮肤上，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黏腻感，像一层永远洗不掉的、由死亡凝结的血垢。远处枯死的、枝桠扭曲如鬼爪的朽木上，几只形似乌鸦却生着惨白骨喙的怪鸟发出沙哑刺耳的啼鸣。

啼声惊起一小群尾部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蚊虫，它们嗡嗡飞舞着掠过一座由数具尸体堆叠而成的“塔”状残骸。荧光掠过塔尖——那里摆放着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面部肌肉和皮肤已被某种力量或毒素彻底溶解异化，裂至耳根的大嘴里，赫然还死死咬着半块带着黑色硬毛的皮肉。而它空洞的眼窝深处，正有蓝绿色的、如同霉菌般的菌丝悄无声息地钻出、蔓延，迫不及待地在这具新鲜的温床上开启属于它们的、畸形的“生命”循环。

然而，最令人灵魂震颤的，是那具如同小山般横卧在一段巨大腐木上的尸体——一头形貌极度扭曲的麟甲巨鳄。

虽然被称作鳄，其形态却更像是将一条史前蜈蚣放大了百倍，只是粗壮的身躯上，竟诡异地生长着六对扭曲畸形的翅膀！这些翅膀早已被撕扯得如同破烂的帆布，仅存的骨膜间还粘连着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黑红色血浆，在渐起的晚风中微微晃动，甩出细碎的血珠。它那二十多对粗壮的步足，几乎全数被以极其暴力的方式折断、扭曲，有的关节处甚至深深插着半截不知从哪个倒霉对手身上硬生生扯下来的惨白骨刺，诉说着死前惨烈到极致的搏杀。但最诡异骇人的，是它庞大腹部那道巨大的撕裂伤：粉白色的内脏翻涌而出，暴露在污浊的空气中，然而在那些蠕动的脏器间，竟有晶状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粘稠物质在缓缓流动！仿佛是某种生物能量核心在死亡后仍未完全熄灭，每一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脉动，都会从伤口处挤压出一串细密的气泡，在水面炸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伴随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而它那足有半个成年男子大小的恐怖头颅，更是被一股无法想象的蛮力，硬生生地从嘴巴上下颚的连接处完全撕裂开来！断裂的骨骼和筋肉狰狞地外翻着，如同一个被强行掰开的、属于地狱的坚果。

“这种……这种残忍的手段，”李玄风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巨鳄那被撕裂的头颅和遍地狼藉，“目前还活着的参赛者里，恐怕也只有‘暴食者’屠夫，或者亚马逊丛林里走出来的那位‘血荆棘’女战士能够做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分析着，调动起全身的感知，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整个第五层死寂得可怕，仿佛所有的活物，无论是掠食者还是猎物，都已在方才那场无法想象的屠杀盛宴中被消耗殆尽，只留下这片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烂泥潭。

“屠夫……”影寒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充满了惊诧。

云姝和李玄风几乎同时转头看向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你认识他？”李玄风追问，语气急促。

被两人灼灼的目光盯着，影寒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立刻解释道：“在志阳市的时候，他曾经出现过。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他本人，但……魅姬跟我提到过他。”她提到那个名字时，语气微微一顿，似乎勾起了某些不甚愉快的回忆。

“魅姬……”云姝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锐利，如同鹰隼般紧紧锁住影寒的脸庞，仿佛要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确认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云姝姐？”影寒被云姝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肩膀上趴着的小白：“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云姝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了眼中那瞬间翻涌的复杂情绪，表情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波澜。她略显生硬地移开视线，目光投向沼泽深处那片更加幽暗的区域，仿佛要将某种翻腾的思绪强行压下，“我去周围警戒，你……开始破译那青铜球吧。”话音未落，她背后尚未完全修复的粉色能量光翼微微一振，身形已如轻燕般掠起，轻盈地落向不远处一截半沉半浮、相对稳固的巨大朽木之上，背对着两人，沉默地注视着腐水与暮色交融的远方。那挺直的背影，在昏沉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峭。

李玄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云姝的背影，又迅速将注意力拉回现实。他调出手腕上的微型光幕，快速查阅着实时更新的积分榜和参赛者分布热力图。“云姝前辈的判断没错，”他沉声道，指着光幕上第五层区域那稀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红点，“这里确实暂时‘安全’了，强大的掠食者不是被清除就是逃往了更高层。

现在大部分幸存者，尤其是那些积分靠前的强者，都聚集在十层以上——那里的环境更复杂，掠食者更强大，相应的积分也更高。”他收起光幕，看向影寒，“我们就在此地破译，完成后立刻前往十层。你们的另外两位伙伴，齐思瞒和苏幼熙，根据之前的通讯定位和积分活跃度推测，如果第五层没有，那就应该也在第十层区域活动。”

“嗯。”影寒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拍了拍身下忠诚的机械蜘蛛，让它稳稳地趴伏在相对干燥些的泥地上。随着她指尖在腕部控制器上轻点，小白悬浮在她面前，柔和的白光扫描着下方污浊的环境。影寒盘膝坐在机械蜘蛛宽阔冰冷的背甲上，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腐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手指在小白投射出的虚拟键盘上飞快跳跃，一串串复杂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在光屏上倾泻而下，与青铜球内部那古老而顽固的加密结构展开无声的攻防。周围死寂的沼泽、狰狞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的绝望，都被她强行屏蔽在专注的壁垒之外，眼中只剩下那不断变换、闪烁着幽光的破译代码。

同时在影寒不知不觉间，体内的金丹竟和青铜球产生了一丝联系。

………………

第十层——模拟热带雨林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