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障气（2/2）
“怎么了？思瞒哥你没事吧？”影寒能清晰“感觉”到体内齐思瞒意识的剧烈波动，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惊骇和生理性反胃的战栗。
“这里……死的不止一条业龙！”齐思瞒的声音艰涩，每一个字都像从恐惧的冰层下艰难凿出，“这里的怨气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怨念，它们沉积、扭曲、质变……化作了这片吞噬一切的‘障气’！影寒，从现在起，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利用我们异能的一切特性，活下去！最最重要的，保持绝对的清醒！一旦在这里被负面情绪吞噬而迷失……”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你就会不再是‘人’！你会变成……刚才那种怪物的一部分！”
“刚才那东西……是我们……我们这些人变的？”影寒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悚，奔跑的脚步都踉跄了一下。那高达数十米、由无数肢体扭曲融合而成的肉山，竟源于人类？
“更准确地说，是十几个，甚至可能上百个迷失者！”齐思瞒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恶心感，“从踏入这片障气森林的第一步开始，杀戮的念头、贪婪的欲望、恐惧的疯狂……这些负面情绪就是最好的引信！一旦被障气捕捉、点燃，人就会‘掠食者化’！变成最初级的怪物，然后遵循最原始的吞噬本能，杀死、吞噬、融合……最终变成那种你看到的恐怖聚合体！如果没人阻止，如果杀戮持续……这里最终会诞生一个由万人、甚至十万人血肉灵魂融合而成的……‘神孽’！”齐思瞒的声音带着一种梦魇般的低语，“天使解体初期，我曾在最高机密的绝境档案里见过类似描述的模糊片段……只当是危言耸听的末日预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一股冰冷的愤怒和强烈的责任感瞬间冲上影寒心头。“那我现在就去把它干掉！”意念驱动下，手中光芒一闪，那杆冰冷的长枪瞬间凝聚成形，枪尖在浓雾中闪烁着幽冷的杀意。她猛地止步，拧身就要往回冲！
嗡——！
异变陡生！
她手中紧握的长枪，仿佛瞬间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从枪身传来，完全不受影寒控制！枪身如同一条暴起的毒蛇，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诡异的弧线，调转锋芒，闪电般刺向她自己的手臂！
噗嗤！
太快！太近！太出乎意料！
影寒只来得及本能地侧身，枪尖已狠狠洞穿了她左臂臂甲连接处的薄弱缝隙！剧烈的痛楚如同电流般炸开，鲜血瞬间喷溅而出，在浓雾中洒开一片凄厉的暗红！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站立不稳，狼狈地向后踉跄跌退。
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是盘根错节的粗壮树根？还是某种潜藏在腐叶下的怪物肢体？她重重地摔倒在地，腐殖层冰冷湿滑的触感透过破损的臂甲传来。
嗤！
被齐思瞒异能强行夺回控制权的长枪，并未归入影寒手中，而是带着一股冰冷的警告意味，锐利的枪尖猛地向上挑起，精准地抵住了影寒的下颌，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喉咙皮肤，微微刺入，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我刚说的你忘了吗？！”齐思瞒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影寒脑海中炸响，带着后怕和滔天的怒火，“保持清醒！！在这个鬼地方，杀意就是毒药！是障气侵体的最佳通道！你也想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烂肉怪物吗？！”长枪的枪身微微调整角度，光滑的金属表面如同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影寒此刻的脸庞——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爬满了蛛网般的狰狞血丝，瞳孔深处翻涌着野兽般的疯狂红光！
“我……”影寒如遭雷击，死死盯着枪身上自己那副可怖的倒影。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浇灭了那被障气悄然点燃的杀意之火。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什么时候？自己什么时候被这无形的障气侵蚀了心智？
“幸好！幸好老子反应快！”齐思瞒的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余悸，但看到影寒眼中那骇人的红光正如潮水般迅速退去，被惊魂未定的清明取代，他的语气才稍稍平复，“现在，我们唯一的策略就是——逃！那东西，在现在的环境下，我们根本不可能正面消灭！它就是这片障气的具象化产物！”
“可那东西……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影寒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任由怪物吞噬壮大，这念头本身就像毒虫在啃噬理智。
“我们肯定还会撞上它们，”齐思瞒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而清晰，如同在冰水中淬炼过，“记住，保持清醒！控制住你的心跳、你的呼吸、你每一个念头！任何一丝杀意、暴怒、贪婪，都是障气入侵的裂缝！一旦被它抓住，万劫不复！”他顿了顿，似乎在快速分析，“妈的，早该想到的！光明教廷那些混蛋肯定带了专门屏蔽精神干扰或探测生命热源的高级设备！红外线探测仪……要是有那东西，至少能提前预警这些怪物的位置！”
“那……那我怎么对抗它们？难道只能像猎物一样，被它们追到筋疲力尽，然后活活吞噬？”影寒挣扎着从冰冷的腐殖层上爬起，按住流血的手臂，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伤口的疼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对抗？”齐思瞒的声音透着一丝近乎冷酷的平静，“不，是规避！是生存！从现在起，能绕则绕，能避则避，绝不主动交战！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障气的中心！”
“中心？”影寒一愣。
“对！障气虽然困住了我们，但它有个特性，不同于怨气会不断积累最终毁灭性爆发，”齐思瞒语速飞快地解释，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线生机，“它会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核心反而是相对‘平静’的区域！更重要的是，它不会永久存在！根据我记忆里那些禁忌档案的只言片语，这种质变后的怨气障气，会在形成后的数天内，因能量结构的不稳定而自行崩解消散！所以我们熬！熬过这几天，障气一散，法眼恢复，天高地阔任我们走！现在，跑不动也得跑，看不清也得看，活下去，就有希望！”
影寒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浓重腐殖质和淡淡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腑，手臂伤口的刺痛清晰地提醒着现实的残酷和齐思瞒话语的分量。“明白了。”他沉声回应，目光重新凝聚，扫视着前方翻滚的、仿佛永无止境的浓稠灰雾。
“走！”齐思瞒的声音斩钉截铁。
影寒不再犹豫，将长枪收回异能空间，转身，再次朝着齐思瞒先前指示的方向——那被浓雾掩盖的、危机四伏的“中心”区域，迈开了沉重的步伐。每一步踏下，脚下湿滑粘腻的触感都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吸附力。浓雾深处，隐隐约约，似乎又传来了沉重的拖沓声和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时远时近，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缀在身后这片绝望的灰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