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斗牛（下）（2/2）

它停止了无用的挣扎和咆哮。

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将那对如同弯刀般的犄角调整到一个最佳的攻击角度。粗壮的四肢如同磐石般扎根在泥泞中，肌肉紧绷，蓄势待发。那双赤红的牛眼死死锁定着鱼人消失的那片水面，鼻孔喷出的白气都减弱了许多，整个庞大的躯体散发出一种极度专注、引而不发的恐怖气势！

它知道自己在沼泽里追不上灵活的鱼人，所以它在等，等鱼人主动进入它犄角的绝对攻击范围！

这一刻，捕猎者与猎物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

沼泽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泥浆缓慢冒泡的咕嘟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机和野兽的腥气。

陈楚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意识到，下一瞬间，就将决出生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浑浊的沼泽水面上，那圈涟漪骤然破裂！变异鱼人如同一条出击的毒蛇，猛地从水下弹射而出！它没有选择柔软的腹部，而是直接正面扑向野牛的头部，两只匕首般的利爪直取那双赤红的牛眼，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绿色的残影！

它终究是先耐不住性子的那一个。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野牛做出了一个远超陈楚想象的、近乎完美的反击动作！

它没有试图用犄角去格挡或对撞，那太慢，而且鱼人身体滑腻，很可能被避开。它那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了惊人的协调性和决断力——四条粗壮如柱的腿猛地弯曲，庞大的身体如同山岳倾塌般，轰然向泥水中跪倒下去！

这个动作妙到毫巅！不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鱼人直取眼睛的致命爪击，更是瞬间将自己最具杀伤力的武器——那对向上弯曲、锋利无比的乌黑犄角——的尖端，精准地对准了正从上方扑来的鱼人相对柔软、毫无防护的下腹部空档！

鱼人身在半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无处借力变向。它那双暴突的鱼眼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那对死亡之角的寒芒，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肌肉和甲壳被强行撕裂的闷响爆开！

野牛下跪的冲力，加上鱼人自己前扑的惯性，让这次穿刺变得无比恐怖、无比深入！

那对粗壮的犄角几乎齐根没入了鱼人的下腹，从它的后背脊椎处猛地穿透了出来，带出一蓬粘稠的、暗绿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组织！

“咿呀——！！！”

变异鱼人发出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凄厉惨嚎，身体如同被钉在半空般剧烈地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