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丹室悟道 幽沼情生（2/2）

炼丹室熏香的气息盘旋不散，幽然浮动在昏暗之中。孟灵凝视着眼前那张演算纸符，凝滞的念头如磐石压顶，令人窒闷——那是凝结在丹田许久无从化开的困境，似乎从未有松动之念。

片刻沉默后，金凡的声音如檐下清滴般从容流淌而过：“或可尝试……反观其源。”

刹那间那道声音似乎携来一丝清泉灌入心间，盘踞如石的难题顿时烟消云散——思路豁然打开，眼前顿时透亮。孟灵顿然抬首，墨黑的眸珠如点燃了烛心，骤然明亮：“是了！是了！” 一抹兴奋的红霞自颧骨迅速延烧漫溢，双耳透赤，连鼻尖亦浸染粉晕。薄唇轻启，浅浅气息吁出，那份灵悟后难以自已的真切欢喜在她微扬的唇角绽放成灼人春花，纯澈生动，光华灼灼，竟令一旁平静惯了的金凡屏住呼吸，神思凝滞。

他那双沉静的眸子此刻深不见底。目光深深交汇缠作一处，如丝缕般缠绕不息。

这狭小的天地骤然静到了极致。

熏香微尘在斜阳中浮沉凝滞，窗外悬着的灵蕴烟霞似停滞在黄昏的怀抱，风拂道袍柔软的微响亦凝固为静谧的余音。彼此的眸光里再无任何其他，只余对方瞳眸深处映出的自己，幽邃澄亮，还有某种难以描摹的温热震颤，心仿佛跃动至了极处，喧嚣无声。

心弦如同无声骤然绷紧，那份幽微未宣的悸动在寂静间悄然涨满、脉脉回旋，又轻落坠地，不着一言却激荡如鼓。

金凡率先抽离视线，抬手以指骨轻轻叩敲粗糙的桌面。三下轻响，清脆敲碎了无声弥漫的重压。“唔。”这简单的一声，已然足够。他指尖的动作稳定，但垂落的目光下难以察觉地掠过一丝微不可辨的凌乱。

暖金晚照将二人的影子长长铺展在青石地板上，直至交叠融为一道，无分彼此。再抬眼时碰触到对方的双眸，难以遏制的笑意终于双双涌上嘴角，唇如初绽春蕾上扬，虽无只言片语，却早已千绪暗涌，如同深潭之下奔流不息的默契激流无声汇合，心意澄澈——世间最深切的明了，向来不需要言语赘述。

孟灵悄然整理衣襟的指尖拂过滚着银丝符文的袖口，唇边笑意未退间轻呼口气：“时辰……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