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议厅风云,暗夜砺锋(1/2)

风声呜咽,毫无规律地扫过枯草丛,发出簌簌轻响。在这无处不在的风声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震颤——墙角阴影里轻微的晃动,远方突然传来的短促敲击,甚至是过于沉默的某处枯树,都能让守卫猛地定住,全体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满弓,刀锋、弩箭无声地转向可疑方位。

直到确认只是错觉,那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杀意才缓慢消散,但那股紧绷感依然深植在他们僵硬的脊背和抽搐的嘴角里。黑暗在此处并非单纯的缺乏光亮,更像是一口粘稠的泥沼,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无底的陷阱或踩中伪装巧妙的尖桩。夜色本身就成了潜伏最深的敌人。

步入金家核心区域最大的建筑——议事厅,一种截然不同但同样沉重,带着火药气息的紧张氛围弥漫开来,仿佛凝固的空气都带着毛刺,磨砺着人的神经。

这大厅本应宏伟庄严,如今却充斥着一种摇摇欲坠的沉闷。高大的窗户紧闭着,覆以寸许厚的硬木板——不是木条,而是几乎称得上护甲的粗厚木板——只在角落开出几个拳头大小的菱形观察孔,漏下几缕微弱、昏黄的天光,照见空气中激烈飞舞的尘埃。

大厅中央是由整块古老斑驳的巨大黑色岩石凿刻而成的长方形议事长桌,坑洼的桌面记录着无数拍击、指划甚至刀剑交击的痕迹。

壁上曾象征家族荣耀与古老传承的壁毯,如今大多残破褪色,垂落的挂毯撕裂翻卷,露出下方冰冷粗糙的墙体石壁。

最显眼的后墙上,硕大而风格鲜明的金家战图腾也蒙上了灰尘,部分金箔脱落,露出了底部的暗棕,那匹雄视四方的苍狼塑像一只狼爪曾断裂过,用暗银色金属粗粝地接驳回去,成了无法忽视的瑕疵,如同家族的伤痕。

此刻,长桌两侧挤满了人。没有冗员列席,只有家族核心要员和各派系头领。空气凝滞得发烫,仿佛即将燃爆。无人舒适落座。主位左侧的两位副手正激烈争执着路线方针,一人赤红脖颈,指节因愤怒叩击桌面而泛白,唾沫几乎要溅到对方的脸上;桌尾一个干瘦的云鹤老人以杖拄地,来回急促踱步,沉重木屐踩在石地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威胁规律的节奏,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弦上,表达最原始的焦虑;而与之针锋相对的中年人则脸色铁青,紧紧握住腰间那柄从未在此刻离开刀鞘的短剑,一言不发,下颚骨如同岩石般突出耸动。

烛台被摆在关键位置,摇曳昏暗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每一张面孔——沧桑、憔悴、布满汗水和紧张后的油光。绝望的阴影在皱纹和刀疤的沟壑中跳动、加深。桌上一幅绘满标记和插满红黑小旗的沙盘地图,描绘着他们所处的绝境。散落的文件纸张被随手扫至一边,与断箭簇为伍。

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洗得发白灰色长袍的云鹤老人也许是大长老金砺坚立于主位之后。双手交叠在身前,骨节分明手指上佩戴着一枚磨损得锃亮的青铜铸“家徽戒指”。

他并未参与激烈的唇枪舌战,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每一个争执者,深邃苍老却依然锐利清醒。那份沉默有一种力量,如同暗礁稳立于汹涌激流。尽管大厅压抑混乱如同暴风雨将至前的船舱,云鹤老人的背挺得笔直。

最终,在这个内外交困的绝境之地,强烈的危机与内部的撕裂感是底色,但在破败表象下如战士布满血丝却决绝的双眼,如长老身上洗得发白却依然存在的长袍,在云鹤老人和一部分沉默族人的镇定眼神中,那点关乎血脉、关乎生存的顽强决心与未言明的“希望之火”始终在昏暗的烛光下顽强跳跃着——那是金家存续的最后凭依,一种在悬崖边缘、背靠深渊时反而激发的孤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