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深渊泣血，冷月回眸（2/2）

然而，他带着粗糙破口的手指，堪堪只抓住了空气中残留的一点温热湿气！那湿气，像刚刚熄灭的炉灰中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余温，极其快速地从他紧捏的皮肤和指甲缝隙里逸散逃开。他指尖最终只攥住了一片冰冷翻涌的夜风，以及冷月斗篷被巨力撕裂时刮落的半角碎片！那布料湿冷滑腻的触感，如同一条阴冷的死蛇，瞬间缠上他的掌心，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就在前方不到五步远的地方，冷月踉跄的身形，已然撞进了那片黑暗的边缘阴影里。裂隙中涌出的翻腾紫黑光晕，像一只巨大的、流淌着污血的口涎，在她奔跑方向的前方猛地炸开，又疯狂地向内收拢！

她听到了他的咆哮。在身后那如同山崩地裂般的轰鸣、铁山怒不可遏的爆吼以及狂风尖锐凄厉的嘶吼声交织中，她那正在踉跄奔逃、即将被汹涌黑雾彻底吞没的纤细背影，骤然停滞了短短一瞬！

就那么惊心动魄的半拍停顿。仿佛被金凡这蕴含着无尽复杂情感的最后嘶喊，瞬间冻结在了深渊边缘的缝隙里。

下一刻，她的脸猛地向后一扭！没有完全回身，只有极其短暂、短暂到让人几乎以为是绝望之下眼睛被血色模糊而产生的错觉——那惨白的轮廓，在血月惨红光芒与深渊浓黑暗影的交界处，如同惊鸿一瞥般一闪而过！但那眼神……在金凡捕捉到的刹那，他整个人仿佛被一道万钧高压的强电流狠狠穿身而过，浑身剧颤，灵魂都在战栗！

那里面燃烧的，不是背叛者得逞的得意，不是被胁迫者的懦弱屈服，甚至连纯粹面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那深不见底的双瞳里，被血色映照得一片凄厉，宛如焚海炼狱般的烈焰……正翻涌着足以将整个世界都彻底撕碎的绝望和悲恸！这哪里是被揭穿叛徒身份后的惊慌失措？这分明是连灵魂都快要崩裂焚毁的极致痛苦在沸腾、在咆哮！她在看向什么？是在看向他吗？还是在看向这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毫无希望的世界……那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无情遗弃，又被死亡疯狂追击的极致悲绝神情！仅仅一瞥，那眼神中蕴含的重量，已比脚下那深不见底的深渊，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不——！”金凡目眦欲裂，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几乎就在同时，那片翻涌不休的紫黑“水膜”猛然向内爆裂！宛如一只饥饿了亿万年的狂兽，在吞噬猎物前的最后一合利齿！“噗嗤”一声轻响，却如同重锤敲在金凡心头，瞬间将她彻底吞没。连同她脸上那惊鸿一瞬、足以击穿魂魄的复杂表情，和她那纤弱的整个身躯，都消失在了那疯狂旋转、扭曲、倒映着无数破碎颠倒时空影像的紫黑色深渊里，了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