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中招了!(1/2)

当身穿国军制服的杨立秋大步踏进民福里时,日头刚刚沉得没了踪影。

冬日的天黑得透彻,弄堂里幽暗得像是提前入了夜。

若是往年这时辰,正是最热闹的光景。家家户户该把煤球炉子搬到门口,炒菜声、滋啦的油爆声伴着阿嫂们东家长西家短的谈笑,能在窄窄的弄堂里撞出回响,连空气都浸着油烟气与人情味。可眼下,整条弄堂却少见人迹,家家门窗紧闭,窗后偶尔透出一点昏黄的灯火,也像是蒙着厚厚一层愁绪。许是这天寒地冻的,人也懒了;又许是这惶惶的时局,让大家都紧了心门,不愿让邻舍瞧见自家锅里的清汤寡水。

仅存的两盏路灯悬在弄堂两侧,灯泡上积着灰,光线昏黄得像是害了病,有气无力地闪烁着。光影在坑洼的路面上明明灭灭,将稀疏的枯枝投影扭成张牙舞爪的怪影,让这往日熟稔的归家之路,竟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来。

杨立秋摸出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家门。他没有去陆家寻母亲,母亲平日都在那边用过晚饭才回家休息,更重要的是,他绝不能在此刻踏入陆家半步——万一自己身后跟了“尾巴”,贸然前去,便是给陆国忠带来天大的麻烦。

他径直走进自己卧室,拧亮书桌上的绿罩台灯,在昏黄的光圈下迅速铺开纸笔。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线条飞快地延伸——他正凭着记忆,复原今日在参谋部巡查警卫时,于墙上惊鸿一瞥的上海防卫作战图。幸亏上次已看过一遍,关键的哨位、路线此刻在脑中异常清晰。

正当他全神贯注,眼看着就要完成之际,窗外窄巷里忽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慎踩中了地上的碎瓦片。这声音极细微,却让杨立秋的背脊瞬间僵直——他猛地想起上次回家时,母亲曾急匆匆回来,说似乎有人扒在窗沿向里窥探!

心下一凛,他无声地站起身,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他缓步挪到窗边,指节小心翼翼地挑起厚重窗帘的一角,目光如刀般向外扫去——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仓皇地朝着窄巷深处窜去,转眼便被浓稠的黑暗吞没。

这一次,杨立秋不再犹豫。他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拉开房门,冲出天井,朝着弄堂深处奋起直追。他的目标明确无误:黄文兴的家。

黄家窗户透着微弱的光,天井的木门竟虚掩着。杨立秋心下估算,自己抄近路赶来,速度应比那黑影更快。他立刻将身子缩进一根电线杆投下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如同潜伏的猎豹,耐心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果然,不出片刻,一个黑影便从一旁的窄巷里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在巷口警惕地左右张望一番,随即快步走向黄家大门。

就是此刻!杨立秋瞬间拔出腰间的勃朗宁配枪,在那人伸手推门的刹那,一步踏出,冰冷的枪口已死死抵住对方的后脑勺。“别动!”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致命的寒意,“动一下,打死你!”

那人浑身一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好…好汉……饶命,我…我没钱……”

“娘的!”杨立秋心头一沉,低骂一声,这声音绝非黄文兴。“跟我走!别回头!快!”他厉声命令道。

将那人押至窄巷深处一个僻静的角落,杨立秋刚欲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那背对着他的家伙却抢先一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辩解:“我、我就是个走错路的,天太黑,找、找不着亲戚家了……”

“手举起来!靠墙!”杨立秋低喝着,空着的左手便要去搜他的身。

万万没想到,那家伙在这一瞬间猛然转身,动作快得惊人,手中竟已多了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枪口火光一闪——

“砰!”

枪声像一颗石子砸破寂静的湖面,在狭窄的巷道里激烈地回荡。巷子两旁原本漆黑的人家,窗户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

杨立秋只觉右腹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捅穿,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瞬间炸开,弥漫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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