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2）

小黄狗“汪”地叫了一声，率先蹿上滩涂，尾巴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扫出两道浅痕。

往上游走了约莫半里地，果然见着个村落。村口立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刻着“河湾村”三个字，漆皮剥落得只剩些残红，看着有些年头了。

奇怪的是，村子里静得出奇。

按理说，这时辰该是炊烟最旺的时候，可放眼望去，家家户户的烟囱都是冷的；

寻常村落里该有的犬吠、孩童嬉闹声，在这里半点也无，只有风穿过空荡荡的晒谷场，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暗处磨牙。

“不对劲。”孟舒瑶停下脚步，把小黄狗往怀里紧了紧，“你看那户人家的门，虚掩着，院里的锄头还扔在菜畦边，像是走得很急。”

李莲花点点头，眼神沉了沉。他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院子里的茄子架歪了，紫莹莹的果实掉在地上，已经被踩得稀烂；

堂屋的桌上摆着半碗没吃完的糙米饭，苍蝇嗡嗡地绕着飞，显然主人家是突然离开的。

“再去别家看看。”他拉着孟舒瑶的手，脚步放轻了些。

接连走了三四户，都是同样的景象——半开的米缸，搭在竹竿上的湿衣裳，甚至有户人家的摇篮里还放着个布偶，布料磨得发亮，显然是孩子常抱的物件。

“人呢？”孟舒瑶的声音有些发紧，“总不能全村人都凭空消失了吧？”

小黄狗忽然对着村后的方向狂吠起来，尾巴竖得笔直，毛发都炸开了。

李莲花顺着它对着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片茂密的竹林，竹林尽头隐约能看见一条大河的影子，水汽氤氲中，似乎有嘈杂的人声顺着风飘过来。

“去看看。”他攥紧了孟舒瑶的手，两人拨开及腰的蒿草，往竹林深处走。

越靠近河边，那股嘈杂声就越清晰，不是笑语，是哭喊声，混着些粗嘎的吆喝，像钝刀子在石头上磨，听得人心头发紧。

穿过最后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浑浊的大河横在面前，河面宽得望不见对岸，水流湍急，卷起一个个漩涡，看着就透着股凶煞气。

河岸边挤满了人，都是河湾村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脸上却没半点活气，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河边一块被磨得光滑的大青石上。

青石上绑着两个孩子。

是一男一女，看着都不过六七岁的年纪。

男孩穿着件打满补丁的蓝布褂子，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块破布，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往下淌，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旁边的小女孩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粉色的小袄袖口磨破了边，她没哭，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河水，眼神里的恐惧像要溢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