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谁是猎人眼中的猎物(2/2)

背景是模糊的军营建筑和午后的阳光。阳光勾勒着她年轻而充满力量感的侧影。那是翁兰,二十岁时的翁兰。

陈小阳小心翼翼地取出照片,指尖隔着密封袋,极其轻柔地、近乎虔诚地拂过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庞,最后停留在那不施粉黛又微微上扬的嘴唇上,笑着吻了上去。

冰冷的玻璃窗外,是滨海市永不熄灭的万家灯火,璀璨而喧嚣。

窗内,年轻保镖古铜色的刚硬面容隐在房间的阴影里,唯有看向照片的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幽深如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一种超越忠诚、糅合了救赎、占有与毁灭的复杂烈焰。那烈焰无声地燃烧着,将窗外冰冷的霓虹都映衬得黯淡无光。

清晨八点半四十,滨海市刚刚苏醒,城市主干道开始奏响喧嚣的交响乐。而在福满楼气派的后门员工通道,则上演着另一番景象。

不锈钢的推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叶如娇踩着那双能戳死蚂蚁的八厘米细高跟,“哒、哒、哒”地走了进来,鞋跟敲击着水磨石地面,清脆得像个节拍器,瞬间盖过了更衣室里早起同事们的哈欠和闲聊。

她今天穿了条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关之琳般精致的脸蛋下,那副叶子楣级别的傲人身材,裙摆下延伸出的,是周慧敏同款的笔直长腿。

一缕晨光恰好从高窗斜射进来,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她抬手撩了下特意卷过的长发,一股迪奥花漾甜心的淡雅香气便霸道地占据了整个更衣室的空气分子,引得几个男帮厨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

“如娇!快来尝尝我新做的豆沙包!”一声堪比铜锣的呼唤炸响,瞬间击碎了这份刻意营造的优雅氛围。只见面点老大王淑英,像一座移动的肉弹战车,“咚咚咚”地冲了过来。

她今天穿了件领口低得令人心惊胆战的亮粉色紧身t恤,随着她豪迈的挥手动作,胸前那两团被厨房油烟滋养得极其茁壮的“凶器”剧烈地颤动着,叶如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粘在上面,心里默默祈祷着那几颗可怜的小纽扣能坚守阵地。

“王姐早。”叶如娇瞬间切换回甜度满分的模式,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声音软糯得像刚出炉的。

她伸出涂着裸粉色甲油的手指,优雅地接过那个热气腾腾、白胖可爱的豆沙包。在交接的瞬间,她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像羽毛般轻轻划过王淑英的手心——这是她最近研读《人际交往心理学速成手册》学来的“触电式好感建立法”。

包子入手微烫,带着新麦的香气。叶如娇小口咬下,细腻的面皮在齿间化开,内里温热的豆沙馅涌入口腔。

嗯?这口感……出乎意料的好!豆沙研磨得极细,几乎尝不到颗粒感,甜度适中,带着红豆本身的清香,绝非她预想中那种齁甜黏腻的货色。

但叶如娇面上不显,故意放慢了咀嚼速度,细嚼慢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着,仿佛在细细品味什么稀世珍馐。

王淑英紧张地搓着围裙下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如娇的樱桃小嘴,那表情,活像个等待老师宣布期末考试成绩的小学生。整个更衣室的目光也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终于,叶如娇咽下最后一口,绽开一个比豆沙馅还甜美的笑容:“嗯!豆沙细腻,甜度刚好,皮也够松软。王姐,你这手艺绝了!”

“真的?!”王淑英脸上的紧张瞬间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她一拍大腿,“哎呀妈呀,可算有个懂行的了!

你是不知道,昨天老孙那个老古板,尝了一口就板着脸说‘太甜!’,气得老娘我一晚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差点没把床板压塌!你说他是不是舌头让盐腌坏了?懂不懂什么叫甜蜜的滋味啊!”

叶如娇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一副深表同情的模样:“孙老大嘛,您是知道的,他口味向来偏淡,清汤寡水的才合他心意。

这哪是您包子的问题呀。”说着,她变戏法似的从那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链条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玻璃瓶。

瓶身圆润小巧,贴着打印体“秘制桂花酱”的标签,还用细麻绳系了个小蝴蝶结,透着一股子手工匠人的范儿。

“给,”她不由分说地把瓶子塞进王淑英汗津津的手里,“这是我老家托人捎来的特制桂花酱,纯手工,零添加!您下次做豆沙馅的时候,稍微拌一点进去试试?我保证,不但能中和掉孙老大觉得的那点‘甜’,还能带出一股清雅的桂花香,保管让那挑剔的老头子无话可说!”

王淑英双手捧着那个小瓶子,像捧着个刚出生的金蛋,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哎哟喂!我的好妹妹!还是你贴心!想得可真周到!

这瓶子……啧啧,看着就高级,跟商场里卖几百块一瓶的果酱似的!姐谢谢你了啊!”她激动得差点要给叶如娇来个熊抱,被叶如娇不着痕迹地用小臂格挡开了——那浓郁的汗味和油烟味混合体,实在有点上头。

首战告捷!叶如娇心里的小算盘“啪嗒”一声,给自己记上漂亮的一分。哪有什么老家秘方,不过是昨晚刷美食博主的视频现学现卖,用超市买的干桂花加蜂蜜和柠檬汁熬了半小时,再灌进这网购的文艺范儿小瓶子里。

成本?不到二十块。效果?看王淑英那如获至宝的样子,值了!

“甭管他怎么想的,有你这宝贝在手,底气十足!”王淑英声音洪亮地把瓶子揣进自己工装宽大的口袋,心满意足,大步流星地转身出了更衣室,“我先去面点间看看蒸箱,活儿还堆着呢!回头谢你啊丫头!”

她迅速换上洁白的工服,扣好每一粒纽扣,对着墙上有点模糊的镜子重新扎了扎有些松散的头发。镜中映出的那张脸,年轻、姣好,眉眼中带着一种刻意修饰过的纯真和温顺。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更衣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