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课堂放彩(2/2)
张屠夫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都震得跳了起来,大声道:“九百文?我杀一头猪才挣百文钱!这书是金箔糊的不成?”
王氏缩了缩脖子,但,仍坚持道:
“镇上李秀才已是收费最公道的了,别的塾师要价更高呢。”
“读什么读!不读了!”
张屠夫气得满脸通红,说道:“九百文!够买多少米面了?他一个病秧子,读那劳什子书有什么用?”
张小彘低着头,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饭菜。
他知道家里的情况,张屠夫虽说是村里唯一的屠户,但河西村不大,杀猪的活计也不是天天有。
一家人勉强温饱,哪来这么多余钱供他读书?
“爹,娘。”
这时,大姐金花闻言,立马说道:“我这几年在婆家攒了些私房钱,约莫有两贯,先给彘儿交学费吧。”
她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串得整整齐齐的铜钱。
二姐银花紧接着道:“还有我,我前日刚接了镇上一户人家的绣活,答应给我三百文工钱,明日就能结账。”
三姐桂花忙说:“我明日一早就进山,多采些菌子,听说最近镇上山货价钱好。”
四姐菊花和五姐梅花也纷纷表态,一个要去王员外家做洗衣工,一个要多帮几户人家挑水砍柴。
王氏看着五个女儿,眼圈泛红,转身从床底的旧木箱里摸索出一个褪了色的红布包,说道:
“这是我当年的嫁妆,一支银簪子,怎么也值个几贯钱……”
前世在孤儿院长大的张小彘看着眼前这一幕,喉咙顿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这个家,本就没多少积蓄。
如今,为了他,却全都拿了出来。
“爹,娘,姐姐……”
他声音哽咽,说道:“这书,我不读了,我……我明日就跟爹学杀猪,多练练,总会习惯的。”
“胡说!”
王氏厉声道:“你那身子骨,杀什么猪?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钱的事不用你操心,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出个名堂!”
张屠夫看着妻女,长长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脸,说道:
“唉,行了,都依你们行了吧,但我丑话说前头,若是读不出名堂,趁早回家!”
“太好了!谢谢爹!”
几个姐姐开心道。
这一晚,张小彘躺在硬板床上,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他清瘦的脸上,他握紧拳头,暗自发誓,一定要读出个名堂。
不就是科举吗?
他迟早要登上龙门,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
次日,清晨。
张小彘换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背上母亲连夜赶制的布书包,里面装着最便宜的纸笔和一本旧书,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李塾堂内,十余个学童正襟危坐。
老秀才李守仁踱步其间,声音平稳地讲授着《千字文》。
张小彘被安排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与前面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个顽皮的学童不时回头看他,窃窃私语,隐约能听到“屠户之子”、“杀猪的”等字眼。
李秀才讲课时也很少看向后排,显然对这位新学生并不重视。
课至中途,李秀才开始抽查背诵。
前面几个学童背得磕磕绊绊,有的甚至完全不会,挨了戒尺,手心通红。
“赵员外家的公子,你来背。”
李秀才点了一个锦衣少年。
那少年站起身,支支吾吾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寒来...”
“寒来暑往,”李秀才皱眉提示,“接着背。”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呃...…闰余成岁,律吕调阳...后面...后面忘了..….”少年越背声音越小。
李秀才摇头叹息,戒尺重重敲在桌上,沉声道:“昨日才教的,今日就忘了大半!伸出手来!”
正当这时,教室最后忽然传来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