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圣人曰:以直报怨(1/2)

王员外事件过后,张家沉寂了许多。

飞梭织布机虽还在运转,却再不敢大张旗鼓地接单生产,收入自然锐减。

王氏时常对着账本叹气,五个姐姐也更加拼命地接活计,手指上的茧子又厚了几分。

张小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既愧疚又坚定。

他读书越发刻苦,甚至走在回家路上都在默诵经文,手指无时无刻不在虚空中比划练字。

……

这日放学途中,张小彘正捧着《论语》边走边读,忽听得一阵嗤笑。

“哟,这不是张屠夫家的小崽子吗?”

“装模作样地读书,还真当自己能考秀才了?”

张小彘抬头,见是村里李地主家的独子李福贵。

这小胖子比他大两岁,仗着家中有钱有势,在村里横行霸道,最爱欺负穷人家的孩子。

“让开。”

张小彘不欲纠缠,侧身想绕过去。

李福贵却故意挡住去路,肥硕的身体像堵墙似的横在前面,调笑道:

“急什么?是不是赶着回家帮你爹杀猪啊?”

“听说你们屠户家杀猪前都要给猪磕头,是不是真的?”

几个跟着李福贵的狗腿子哄笑起来。

张小彘握紧拳头,冷冷道:

“《礼记》有云:君子远庖厨,不是因庖厨卑贱,而是仁者不忍见其杀生。”

“我父亲凭手艺养家,堂堂正正,何耻之有?”

李福贵被怼得一怔,他虽在村塾混了几年,却连《礼记》是什么都不知道,顿时面红耳赤。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中有人窃笑起来,更让他恼羞成怒。

“你,你一个屠户之子,也配谈什么君子?”

李福贵强辩道:“穷酸相!穿得破破烂烂的,书本都是别人施舍的吧?”

张小彘不怒反笑,说道:

“《论语》云: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李同学若是只认衣衫不认人,怕是连圣人教诲都读不懂了。”

这话一出,连路过的老塾师都忍不住点头赞许。

李福贵彻底下不来台,猛地扑上去推了张小彘一把,骂道:

“叫你牙尖嘴利!”

张小彘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几步,手中的《论语》掉在地上。

他急忙去捡,却被李福贵一脚踩住书本。

“踩烂你的破书!看你还怎么装读书人!”

李福贵恶意地碾着脚。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张小彘想也没想就撞了过去。

两个少年顿时扭打在一起。

可惜,张小彘实在太瘦弱了,不过三两下就被李福贵压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废物!就你这身子骨,还想科举?给爷磕个头,爷就饶了你!”李福贵边打边骂。

张小彘咬紧牙关,愣是不吭一声。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村民将两人拉开。

李福贵拍拍身上的土,得意洋洋地啐了一口,不屑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们张家世世代代都是杀猪的命!”

望着小胖子扬长而去的背影,张小彘抹去嘴角的血渍,默默捡起被踩脏的《论语》,小心拂去封面的脚印。

回到家时,他脸上的淤青藏也藏不住。

“彘儿!这是怎么了?”

大姐金花最先发现,惊呼一声冲过来。

五个姐姐顿时围了上来,这个拿湿毛巾,那个找药酒,七嘴八舌地问缘由。

得知是李福贵动的手,二姐银花柳眉倒竖,喝道:

“好个李胖子!仗着他爹是地主就欺负人!姐这就找他去!”

三姐桂花抄起擀面杖:“咱们一起去!非得让他爹赔礼道歉不可!”

姐姐们义愤填膺,拉着张小彘就要出门讨公道。

“站住!”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屠夫突然喝道。

王氏急道:“他爹!彘儿被欺负成这样,你就眼睁睁看着?”

张屠夫放下磨到一半的杀猪刀,走到张小彘面前,仔细看了看儿子脸上的伤,沉声问:“打输了?”

张小彘低下头:“嗯。”

“还手了吗?”

“还了...但没打过。”

张屠夫点点头,对女儿们说道:“都回去干活。”

“爹!”

五个姐姐齐声抗议。

张屠夫罕见地严肃起来,说道:

“好男儿的仇要自己报。”

“小孩子打架,大人插手像什么话?”

“打赢了是本事,打输了...”

他看向张小彘,“就练到能打赢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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