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古殿遗刻（1/2）

脚步落在接引古殿冰冷的黑色石质地基上，发出空旷的回响，旋即被那门内涌出的、更加浓稠的黑暗与死寂所吞噬。

从骨舟踏上实地，仿佛跨越了某种无形的界限。身后那冥尘之河的诡异波动、摆渡人带来的压迫感，似乎都被隔绝在了门外。然而，门内等待着他们的，是另一种形式的、沉淀了万古的沉重。

踏入古殿入口的瞬间，光线骤然黯淡到极致。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沉的幽暗。空气凝滞，带着一股陈腐的、如同开启万年棺椁般的尘土气息，其中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奇异馨香，与这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

雪漓指尖亮起一点月华，如同黑暗中唯一的萤火，勉强照亮周围数尺范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大殿。支撑殿顶的，是一根根需要十人合抱的巨型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图案，依稀能辨认出一些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星辰运转的轨迹，以及某些宏大祭祀场面的残影。地面铺陈着巨大的黑色石板，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脚踩上去，留下清晰的印记。

大殿空旷得令人心慌，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这里被放大了无数倍，然后又诡异地被四周的幽暗吸收，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

“这里……时间的感觉很混乱。”雪漓微微蹙眉，清冷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感觉到自身的月华似乎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缓慢消耗。

姜狱也有同感。他体内的气血流转，神识波动，都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形力量的干扰，变得有些迟滞。这古殿内部的时间流速，似乎与外界不同！

两人不敢分散，并肩缓缓向大殿深处走去。月华光芒所及之处，只能看到无尽的尘埃和冰冷的石壁，仿佛这座古殿早已被遗弃了亿万年。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片相对完整的壁画，覆盖了整面巨大的墙壁。壁画所用的颜料似乎极为特殊，即便在如此漫长的岁月后，依旧没有完全褪色，在月华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暗淡却依旧惊心动魄的瑰丽与……惨烈。

壁画的内容，让两人屏住了呼吸。

第一幅：一片浩瀚的、生机勃勃的宇宙，万千星辰闪耀，无数形态各异的文明种族和谐共存（或者至少表面如此），一座巨大无比、风格与接引古殿类似的青铜神殿，悬浮于宇宙中央，散发着维持秩序的光芒。

第二幅：漆黑的、由阴影与混乱构成的浪潮，如同瘟疫般从宇宙的边缘蔓延而来，所过之处，星辰熄灭，文明崩塌，万物归墟。那阴影的形态，与姜狱在巡天镜碎片记忆中看到的巨手同源！

第三幅：惨烈的战争。之前壁画中那些和谐共处的种族，以及无数造型各异的金属傀儡大军（与外面那具残骸类似），联合在一起，与无边无际的阴影生物展开殊死搏杀。星空被打碎，巨大的尸骸漂浮在星空中，景象如同末日。

第四幅：画面变得抽象而悲壮。无数的光点，如同飞蛾扑火般，主动汇入宇宙中央那座青铜神殿。神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横贯星空的巨大光柱，与阴影浪潮的核心对撞！与此同时，可以看到有三道最为璀璨的光芒，从战场的不同方向射向阴影深处，其中一道，隐约是一面古镜的轮廓（巡天镜？），另一道是一柄巨斧的虚影，第三道则模糊不清。

第五幅：光柱与阴影同归于尽般湮灭。青铜神殿变得黯淡、残破，从中央位置断裂、崩塌，碎片溅射向宇宙各处。而那三道璀璨的光芒，也相继黯淡、碎裂、消失。阴影浪潮似乎被暂时击退，但宇宙也变得满目疮痍，无数星域化为死地。

第六幅：最后的画面，指向一个幽暗的、仿佛宇宙墓地的角落（黑渊？）。几块较大的青铜神殿碎片，坠落在那里，其中一块碎片上，刻画着一个模糊的、由锁链与石碑组成的符号。

看到那个符号的瞬间，姜狱苦海深处的狱碑虚影猛然剧震！一股源自血脉与本源的共鸣感，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身的气息！

那符号，与他狱碑虚影散发出的道韵，同出一源！

镇狱！

这壁画描述的，就是那场导致巡天镜破碎、青铜神殿崩塌的“大劫”！而镇狱魔体，或者说镇狱的力量，竟然是源自那座古老的、负责维持宇宙秩序的青铜神殿？是那三道璀璨光芒之一？还是神殿本身的力量？

无数的信息冲击着姜狱的脑海，让他心神摇曳。雪漓也同样震撼无比，这些壁画揭示的历史，彻底颠覆了她对仙界、对黑渊的认知。所谓的黑渊，竟然是那场远古大劫的最终战场之一？是宇宙的坟墓？

“看来，我们卷入的，远比想象中更深。”雪漓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姜狱沉默着，目光死死盯着壁画上那个镇狱符号，以及最后那指向黑渊的片段。镜灵曦逃到黑渊，古老傀儡残骸出现在黑渊，接引古殿也在黑渊……这一切，绝非巧合。

黑渊，是钥匙，也是漩涡的中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向壁画下方。那里，在地面的尘埃中，似乎散落着一些东西。

他走过去，蹲下身，拂开厚厚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