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渊之下（1/2）

石穴内死寂一片，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

姜狱单膝跪地，额角青筋暴起，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强行吞噬骸骨守卫核心的星核残片，那磅礴而混乱的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苦海深处的黑暗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中心那狱碑的虚影在能量的冲击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崩散，却又在崩散的边缘，顽强地汲取着力量，一点点变得更加清晰、凝实。

炼化的过程，如同将烧红的烙铁直接摁在灵魂之上。星辰之力的沉重，死亡怨念的阴冷，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被强行碾碎、融合，化为精纯却又带着独特寂灭气息的黑色气流，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伤势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修复，断裂的骨骼续接，破损的血肉重生，但伴随而来的剧痛，也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

雪漓倚靠着冰冷的岩壁，看着姜狱身上不断渗出的细密血珠被新生的肌肤取代，感受着他那虽然混乱却在稳步攀升的气息，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极深的震撼。这种近乎掠夺式的成长方式，闻所未闻。

她没有打扰他，而是迅速走到水洼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鸽卵大小、内部流淌着液态星河的“星髓”取出。星髓入手温润，磅礴而温和的星辰之力让她精神一振，连体内的伤势都缓和了几分。她将其妥善收起，又看了一眼那枚失去光泽、掉落在地的星核残片，略一沉吟，也将其拾起。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目光投向石穴入口处。外面的蚀骨虫群似乎因为骸骨守卫的死亡而失去了指挥，躁动不安，但并未退去，依旧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的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更恐怖的存在。

她回到姜狱身边，警惕地为他护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狱体内狂暴的能量波动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瞳孔深处那抹深渊般的黑色似乎更加深邃，周身散发的气息，赫然已经稳固在了轮海秘境的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叩击道宫秘境的大门！

短短时间内，从修为被废的囚徒，到接近道宫秘境，这等速度，若是传回仙界，足以惊世骇俗。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如同弓弦绷紧般的噼啪轻响，充盈的力量感远超以往。那块星核残片的力量，大半被用于淬炼肉身与巩固狱碑雏形，剩下的，则化为了他修为晋升的资粮。

“恢复了？”雪漓的声音传来，依旧清冷，但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

姜狱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苍白骨骼，最后落在雪漓身上：“多谢。”若非她最后那决绝的一击，他未必能扛住那能量的反噬。

“各取所需而已。”雪漓淡淡道，将手中的星核残片抛给他，“这东西里面的星辰之力已近乎枯竭，但材质特殊，或许有些用处。星髓我拿了，按照约定。”

姜狱接过那块冰冷的金属残片，入手沉重，上面破损的符文依旧隐约可见。他能感觉到，苦海中的狱碑虚影对此物仍有一丝微弱的渴望，似乎它能作为某种“养料”。

他没有推辞，将其收起。目光转向被虫群封锁的出口，眉头微皱。

“出口被堵死了，硬闯会消耗巨大，而且可能引来更多麻烦。”雪漓显然也意识到了困境，“这石穴应该有其他通道，骸骨守卫就是从那个洞里出来的。”她指向之前那个黑洞。

那洞里依旧弥漫着阴冷的气息，但比之前淡薄了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过多犹豫，便决定一探。留在此地，只能是坐以待毙。

由状态稍好的雪漓在前，姜狱殿后，两人小心翼翼地踏入黑洞。通道向下倾斜，潮湿阴冷，岩壁上覆盖着滑腻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朽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类似硫磺的刺鼻气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以及……水流的声音？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空洞下方，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翻滚着、冒着气泡的暗红色岩浆湖！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将之前的阴冷彻底驱散。岩浆湖对面，隐约可见另一个洞口。

而连接这边与对面洞口的，只有几根粗大的、不知是何材质、锈迹斑斑的黑色锁链，横跨在沸腾的岩浆湖之上，锁链下方不远处，岩浆湖的中心，有一小块突出的黑色岩石平台。

“看来，这就是出路。”雪漓看着那几根在热浪中微微晃动的锁链，眉头微蹙。锁链湿滑，下方是致命的岩浆，一旦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姜狱的目光却投向了岩浆湖中心那块突出的黑色平台。平台的边缘，生长着几株赤红色的小草，形态如同跳动的火焰，散发着一股精纯而炽热的能量波动。

“炎心草。”雪漓也注意到了，“蕴含地火精华，对修炼火系功法或淬炼肉身有奇效。不过采摘不易，靠近那里，高温足以融化金石。”

姜狱体内，那黑暗漩涡再次传来一丝渴望。这炎心草的能量属性与星辰之力截然不同，但似乎同样能被魔体吞噬。

“我去试试。”姜狱沉声道。实力的提升，让他对自己的魔体有了更多的信心。他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快地变强。

雪漓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小心，这岩浆湖不简单，我感觉下面有东西。”

姜狱点头，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精准地落在最近的一根锁链之上。锁链剧烈晃动起来，灼热的气流几乎要点燃他的衣物。他运转元气，稳住身形，如同灵猿般在几根锁链间借力腾挪，几个起落，便落在了湖中心的黑色平台上。

平台上的温度更高，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他迅速出手，将几株炎心草采摘下来。就在他准备返回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平台靠近岩壁的一侧。

那里，有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

骸骨不知在此存在了多少岁月，骨质已经变得如同玉石般温润，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态。骸骨身上穿着一件破损不堪、几乎与岩石同化的灰色长袍，骨骼表面，隐约能看到一些早已黯淡的奇异纹路。

最引人注目的是，骸骨的手指骨，正指向前方岩壁。那岩壁上，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

姜狱走近，拂去岩壁上的灰尘，字迹显现出来，是一种极其古老的仙文，与他脑海中断断续续接收到的那些信息碎片属于同一种文字，他竟能勉强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