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庆祝新年(二)(2/2)
队伍往村西头走,夜风里飘来饭菜香,那是潘大宝家在炖肉。潘大宝家的汽油灯挂在葡萄架下,藤叶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像幅会动的画。门楣上的红包绑在葡萄藤上,青蒜叶缠着藤须,显得格外俏皮。潘大宝抱着儿子站在门口,孩子手里攥着个小灯笼,看见舞狮队就把灯笼举得高高的,橘色的光在他脸上跳。
“快请狮仙吃蒜!”潘大宝的娘拄着拐杖迎上来,给狮头系上红绸带,“保佑我大孙子健健康康!”猴子蹭了蹭孩子:“小宝贝,看猴子给你翻跟头!”说着真在地上打了个滚,引得孩子咯咯笑。
叶大良再次套上狮头,这次他玩起了巧劲,狮子围着葡萄藤转圈,像在跟藤叶捉迷藏。青蒜叶缠在藤上,他用嘴轻轻一扯,藤须跟着晃,叶瓣“簌簌”落下几片。最后一个转身,狮子顺势咬住红包,红绸在灯光下划出漂亮的弧线。“二十元!表演三次!”潘大宝举着红包喊。
三次表演接连上演:叶碧芬和叶春莲的双刀法,两把木刀在葡萄架下交叉劈砍,“咔嗒”声混着藤叶的“沙沙”声,像在奏乐;叶翔的双锏转得飞快,红绸缠着的锏身在灯光下闪成一片红,引得孩子们跟着学转手腕;最后是叶大雷和叶大春的“双掌合璧”,两人手掌相对推出,掌风把葡萄叶吹得“哗哗”响,潘大宝的娘直念叨:“这掌风,能吹走晦气呢!”
走到叶何珠家时,他家的汽油灯最亮,把门口的晒谷场照得像白天。叶何珠是个木匠,门口摆着他新做的木凳,供围观的村民坐。红包挂在晒谷场的竹竿上,青蒜被绑成一束,像把小绿伞。叶何珠抱着儿子坐在木凳上,孩子穿着虎头鞋,小脚蹬着凳腿,看见狮头就蹬得更欢。
师父叶正刚舞狮时,把他家门口当成了舞台口,他家门口很宽,狮头的金箔在灯光下闪得人眼花。他一会儿“左跳步”,一会儿“右摆头”,耳朵扇起的风把地上的谷糠吹得打旋;最后一个“腾空扑”,狮头高高跃起,稳稳咬住红包。“五十元!表演五次!”叶何珠举着红包的手都在抖,声音里满是欢喜。
五次表演把热闹推到了:叶国的三节棍“哗啦”作响,铁环碰撞声在夜里传得老远,他抛棍接棍的动作引得村民们“哇”声不断;叶水仁的双刀舞得比白天更急,红绸缠着刀身,像两道火蛇窜动;叶春梅的咏春拳配上叶月英的蛇拳对练,一个黏劲十足,一个柔韧灵活,看得叶何珠的木匠伙计们直拍手;叶不凡的鹰爪功对着木桩练“锁喉式”,指尖扣住木缝的“咯吱”声听得人发紧;最后是师父叶正刚的掌法,他一掌拍在木桩上,“啪”的一声,震得木桩都晃了晃,谷场边的狗都被惊得“汪汪”叫。
下一家是潘玉辉家,他家在河边,汽油灯的光晕映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波。红包挂在柳树梢,青蒜叶垂在水面上,被风吹得轻轻扫过波纹。叶大良舞狮时,狮头时不时凑近水面,影子在水里晃来晃去,像有两只狮子在表演。“十元!两次表演!”潘玉辉打开红包喊,叶翔的双锏和叶宋的棍法接连上场,水声、锣鼓声、掌声混在一起,像支热闹的夜曲。
最后一家是叶章家,在村尾的老槐树下。他家的汽油灯挂在槐树枝桠上,照亮了树干上的年轮,像在数着村里的岁月。叶章抱着儿子站在树下,孩子已经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笑。红包挂在离地面最近的枝桠上。
师父叶正刚舞狮,先在大门前拜了三拜,然后轻轻咬住红包。“二十元!三次表演!”叶章的声音里带着困意,却满是欢喜。叶国的三节棍、叶春梅的咏春、叶不凡和叶月英的鹰蛇对练再次上演,这次叶月英的“灵蛇绕臂”格外流畅,叶不凡的“鹰击长空”也更稳,结束时叶章的媳妇给他们端来热汤,姜味混着肉香,暖得人心里发颤。表演完最后一家,夜已渐深,汽油灯的光晕开始发沉,灯芯“嘶嘶”的声也缓了下来。舞狮队往回走,锣鼓声变得轻快,像在哼着满足的调子。叶玉伯伯的鼓槌慢了,额上的汗在灯光下闪着亮;叶大良的狮头被扛在肩上,金箔蹭了些尘土,却更显热闹的痕迹;孩子们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各家给的糖果,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回到公家屋时,师父把红包都放在石碾上,“哗啦啦”一堆零钱,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在汽油灯光下闪着暖光。“这些钱,”师父拿起一沓,“买新器械,剩下的给张阿婆买红糖。”大家都点头,叶水仁举着五元钱喊:“我要新木刀!”叶国晃着三节棍:“我要给铁环缠新麻绳!”
张阿婆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手里提着竹篮,里面是刚煮好的汤圆,芝麻馅的甜香在夜里飘得老远。“快趁热吃,”她给叶不凡和叶月英每人递一碗,“暖暖心,今天累坏了。”叶不凡咬了口汤圆,甜汁在嘴里化开,烫得舌尖发麻,却暖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