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京察风暴与内外交煎(1/2)

万历三十九年的朝堂,尚未从去年科考带来的微妙变化中喘息,便迎来了更为猛烈的政治风暴——辛亥京察。这场由吏部尚书孙丕扬主持、旨在考核京官、决定升黜的常规行政程序,在明末党争的发酵下,彻底演变为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清洗。

孙丕扬素以“严明”着称,其背后亦有东林势力的推动与影响。在京察大计中,大量被标记为齐党、楚党、浙党以及与东林党不睦的官员遭到贬谪、罢黜,其中不乏一些具备实务能力但派系色彩鲜明的官员。朝野为之震动,被处分者及其支持者怨声载道。尽管朝廷明令禁止被察官员上疏自辩,但一种新的斗争方式出现了——编书申辩。反对者们迅速编刻了《万历辛亥京察记事始末》等书籍,详细记录京察过程,指斥孙丕扬及东林党“挟私报复”、“考察不公”,将这些书籍在官员和士绅间私下流传,舆论哗然。

这场京察极大地激化了东林党与其他政治派系的矛盾,使得朝堂之上的合作氛围荡然无存,任何政策的推行都难免被打上党争的烙印。沈惊鸿和他所代表的“技术务实派”虽未直接卷入这场政治漩涡的中心,但也深切感受到了其带来的寒意。一些原本在军工、财政等领域与他有合作、但属于被清洗派系的官员去职,导致项目推进阻力增大,协调沟通变得异常困难。沈惊鸿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将精力集中于技术本身,避免在公开场合对京察发表任何看法,以免引火烧身。

几乎与京察同时,另一场政治风波——李三才入阁争议也达到了高潮。凤阳巡抚李三才因其反对矿税的强硬立场和卓着的政声,被东林党人力推入阁。然而,他的刚直也树敌众多,御史徐兆魁等人弹劾他“阴持计典”、“结党营私”,引发朝堂激烈争论。尽管东林领袖顾宪成等人极力为其辩护,但最终李三才还是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自请去职。此事再次暴露了万历皇帝怠政下,中枢权力的真空与失控,以及党争对人才擢用的致命影响。

北疆新策与建州困局

在纷乱的朝局之外,北疆的形势却因沈惊鸿带来的改变而呈现出不同的面貌。蓟辽总督王象乾,在获得了更多由“精密制造局”生产的新式火器和得到了初步职业化训练的部分边军后,底气大增,逐渐改变了以往过于依赖“抚赏”来羁縻蒙古各部的策略。他采取更为积极的防御姿态,加强哨探,精研战法,并利用火器射程优势,对敢于犯边的部落进行更具威慑力的打击。同时,他也并未完全放弃“抚”的手段,但将赏赐与各部表现严格挂钩,恩威并施,使得边境局势反而比以往更加稳定。

而曾经在辽东掀起巨浪的建州女真,在努尔哈赤死后,内部权力争夺加剧,加之失去了早期掠夺明朝边境以壮大自身的机遇,以及面对明军逐渐更新的装备和战法,其发展势头受到了严重遏制,陷入了相对衰弱和分裂的时期。虽然仍是潜在的威胁,但短期内已无力发动大规模攻势。这为沈惊鸿推行内部改革,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天灾频仍与格物济世

然而,帝国的根基却在接连不断的天灾中继续动摇。八月,河南大水之后,又遭蝗灾,飞蝗蔽野,禾稼尽毁,灾民流离失所。九月,山西平遥一带发生六级地震,屋舍倾颓,伤亡惨重。

消息传至京师,户部束手,朝堂之上依旧充斥着党争的喧嚣,对于具体救灾事宜却争论不休,效率低下。沈惊鸿再也无法坐视,他联合徐光启,避开党争锋芒,直接向太子朱常洛上《赈灾弭祸急务疏》,提出一系列基于“格物”理念和实证经验的救灾方案:

1. 应对蝗灾: 一方面,建议地方政府组织民众,利用夜间火光诱捕、开挖深沟掩埋等土法扑杀;另一方面,他根据对生态的粗浅理解,建议在蝗虫滋生的滩涂区域尝试组织放养鸭群(生物防治雏形),并焚烧虫卵密集地区的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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