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铁幕防疫 烈火焚瘴(1/2)

天启二十年的盛夏,京师仿佛被一张无形而沉重的铁幕所笼罩。科技部静室中那惊心动魄的窥探,如同在漆黑的夜空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狰狞的真相,却也映衬出前路的更加艰险。显微镜下那无数“两极浓染”的“铅灰色子弹”——鼠疫杆菌,深深烙印在沈惊鸿、苏卿卿、孙元化等核心抗疫者的脑海中,带来了认知的飞跃,也带来了更沉重的责任。

“看见,是为了更有效地战斗。”沈惊鸿在紧急召开的防疫核心会议上,目光扫过与会众人,语气斩钉截铁,“此‘鼠疫杆菌’乃疫病根源,形态固定,可通过鼠蚤、飞沫、接触传播。此前所有隔离、消毒、灭鼠之策,方向无误,且必须进一步加强,不容丝毫懈怠!”

然而,知易行难。将微观世界的认知转化为宏观世界的有效行动,其间横亘着物资、观念、人力的巨大鸿沟。

有了明确的敌人,一线人员的防护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沈惊鸿的亲自指导下,科技部与工部迅速确定了“标准防疫服”的制式:以致密厚棉布缝制连体罩衣,头戴同材质风帽,口鼻覆盖由多层纱布夹棉絮制成的、可更换的加厚口罩,双手佩戴浸过烈酒的粗布或皮质手套。

得益于沈惊鸿早年推动并在江南初步建立的蒸汽纺织工坊,厚棉布的供应虽然紧张,但尚能勉强跟上需求。苏卿卿麾下的女子格物学堂以及招募的大量女工,日夜轮班,在严格消毒的工坊内赶制这些罩衣、风帽和口罩。她们自身也成为了第一批严格践行新防护标准的人。

然而,关键性的隔绝材料——桐油,却成了瓶颈。桐油在这个时代属于重要的战略物资和贵重商品,大量用于船舶、兵器、雨具、漆器的防水防腐,产量有限,价格昂贵。尽管沈惊鸿以内阁辅政大臣的身份强行调拨,甚至动用了部分军需储备,但对于需要覆盖整个京师庞大防疫体系的需求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最终,只能采取分级防护策略:仅有那些直接接触重症患者、进行淋巴结穿刺或解剖、以及处理尸体和污物的最高风险人员,才能配发数量极其有限的、用桐油仔细浸泡过的油布罩衣。绝大多数在隔离区外围维持秩序、进行街道消杀、搬运物资的中低风险人员,只能穿着普通厚棉布罩衣,这无疑增加了他们的感染风险。消息传出,难免引起部分一线人员的怨言与恐惧。

“沈阁老,并非下官不尽心,实是桐油难觅啊!”工部的一位郎中面带难色地汇报,“若强征民用,恐致物价腾踊,民怨沸腾。”

沈惊鸿眉头紧锁,他深知物资的局限非一日可解,只能沉声道:“优先保障最关键岗位。同时,尝试以其他植物性油脂混合松香等物,看看能否找到替代品,哪怕效果稍逊。眼下,唯有依靠纪律和更频繁的自身消毒来弥补防护的不足。”

更大的冲突,来自于对死者尸体的处理方式。

此前,官府要求将鼠疫死者深埋,已引发不少抵触。如今,基于对鼠疫杆菌在尸体内仍能长时间存活并可能污染土壤、水源的确认,沈惊鸿力排众议,毅然下令:“所有因鼠疫身亡者,无论官民,一律就地火化!骨灰由官府统一暂存,待疫情结束后,再允许家属领回安葬或自行处置!”

此令一出,举城哗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一位翰林院的老学士当庭痛哭流涕,上书激烈反对,“焚尸扬灰,乃对死者之大不敬,悖逆人伦,践踏礼法!岂是仁政所为?!”

“入土为安,乃千年习俗!一把火烧了,魂飞魄散,何以面对列祖列宗?!”民间更是舆论汹汹,许多家庭死死隐瞒家中病死之人,宁愿深夜偷偷掩埋,也不愿交给官府“火化”。

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的压力巨大。每天都有兵丁衙役在强行收殓尸体时,遭遇家属的哭嚎、阻拦甚至暴力抵抗。冲突时有发生,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的紧张和对立情绪。

沈惊鸿深知这触碰了儒家伦理最核心的领域之一。他在朝会上,面对质疑和攻讦,没有引用显微镜下的发现——那只会被斥为“怪力乱神”——而是从更宏观的利害关系出发,声音沉痛而坚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