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白帝世界的陈珊(2/2)
喻伟民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归墟守卫,才转头看向刘权,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我早知道归墟的规矩,也知道你为梓琪做的一切。”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当年你欠我的救命情,早该清了,没必要再用命去填。”
“这不是还债。”刘权攥紧了怀里的铜扣,“梓琪是你的命,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不能让她刚重生就面临选择。”
“可你忘了,我才是她父亲。”喻伟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我来之前,已经和守卫谈好了——用我在白帝世界的所有修为换梓琪周全。”
刘权瞳孔骤缩:“你疯了?没了修为,你在白帝世界寸步难行!”
“修为没了可以再练,女儿不能再受委屈。”喻伟民笑了笑,眼底却有泪光,“我找了她这么多年,从没想过她竟经历了这么多。当年若不是我立场摇摆,让她陷入危险,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他转向归墟守卫,声音坚定,“我以毕生修为为交换,保梓琪能完整接纳记忆,无需再付出任何代价。”
归墟守卫沉默片刻,为首者终于点头:“既有人愿替,便依你。”灰雾涌动,竟真的缠上喻伟民的手腕,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却始终没松手。
刘权看着他,喉咙发紧:“伟民,你这又是何苦?”
喻伟民喘了口气,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当年你替我挡过妖兽,今日我替梓琪挡这一劫,算起来,还是我欠你。”他望着归墟深处的灰雾,声音轻了些,“等梓琪记起一切,看到你为她做的,定会明白——这世上,从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活着。”
刘权望着喻伟民苍白却坚定的脸,突然明白,有些守护从不需要言说,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早已做好了用一切交换的准备。灰雾渐渐散去,归墟守卫的身影消失,只留下两人站在空旷的腹地,风雪再次落下,却没了之前的寒意。
灰雾彻底散尽时,喻伟民扶着刘权的胳膊,才勉强站稳。他望着归墟守卫消失的方向,声音虽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郑重:“今日你们的命,我都记着。”
刘权咳了两声,摆了摆手,眼底却藏着暖意:“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为了梓琪。”
喻伟民却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归墟深处那片翻滚的暗雾——那里藏着三界遗弃的一切,也藏着他们对女儿的牵挂。“不是记着恩情,是记着今日这份心。”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梓琪这孩子,性子倔,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她重情。等她日后知道这些,定会来这里——不是来还债,是来看看,我们曾为她守住的这些。”
刘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暗雾中偶尔闪过细碎的光,像是记忆残片在闪烁。“你倒笃定她会来。”
“她会的。”喻伟民说得肯定,嘴角还带着丝笑意,“她从小就好奇,当年抱着《仙剑奇侠传》的碟片,总问我‘九泉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神奇’。如今她不仅会知道九泉是真的,还会知道,有人为了让她好好活着,在这最险的归墟里,换过命,也守过诺。”
他转头看向刘权,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她来的时候,咱们或许都老了,或许……”话没说完,却被刘权打断。
“定会陪着她来。”刘权语气坚定,“我答应过珊珊,要带她们去‘照胆’看人心,去‘雾魂’捡玉佩,总不能食言。”
喻伟民笑着点头,眼底的疲惫被期待取代:“好,那就等她来。等她站在这里,我们再告诉她——当年她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在闯,其实身后,一直有人用命给她铺路。”
风雪再次落下,却轻轻覆在两人肩头,没了之前的凛冽。归墟腹地依旧空旷,可那份藏在对话里的约定,却像一颗种子,悄悄落在了暗雾深处,等着未来某一天,被梓琪亲手拾起。
寒风卷着碎雪打在衣袍上,喻伟民扶着刘权慢慢往归墟境外走,听到这话时,脚步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还留着被归墟灰雾侵蚀的凉意。
“那天在周家院子,我故意让善恶轮转术的‘假象’做得真些。”他声音压得低,带着几分对旧人的歉疚,“顾明远和启正他们信了,其实是我算准了时机,趁乱从后院的密道走了。”
刘权挑了挑眉,咳了两声:“密道?你早有准备?”
“嗯。”喻伟民点头,目光望向远处隐约的雪山轮廓,“我早察觉周家不对劲,提前在院子里留了后路。离开后没敢去别的地方,怕把危险引给他们——四大世家盯着我的人不少,三叔的眼线也没撤,我若是露面,不仅自己不安全,还会打乱你护着珊珊、帮梓琪重生的计划。”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去了城西的废弃书院。那地方是我和你一起待过的,后来荒了,没人会去。白天躲在书院的藏经阁里,晚上才刚出来找些吃的,也顺便打听梓琪的消息——知道她在找山河社稷图残片,知道你在暗中帮她,我才稍微放了心。”
“直到前些天,我感应到归墟境的气息有异动,又想起你说过要去给梓琪销诺的事。”喻伟民转头看向刘权,眼底带着后怕,“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更怕归墟守卫再要你折阳寿,就提前来了这里,想跟守卫谈条件——没想到,还是赶上了。”
刘权望着他苍白却依旧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年轻时两人在书院比剑的模样,喉咙发紧:“你倒是什么都替别人想,就没想想自己。”
喻伟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是梓琪的父亲,是你们的兄弟,这些都是该做的。等回去见了明远他们,再跟他们赔罪,就说我不是故意骗他们,只是……不想让他们跟着担风险。”
风雪渐渐小了,远处的天际透出一点微光。两人相互扶着,一步步走出归墟境的范围,脚下的冻土慢慢变回了雪地,而那些藏在废弃书院里的日夜,那些未说出口的牵挂,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落在实处的安稳。
“那天你和梓琪超度我后,你不会一直以为我死了吧?”刘权问。
雪粒子落在衣领上,融化成细水,喻伟民却浑然不觉。听到刘权的话,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失笑,抬手拍了拍刘权的后背,力道带着久别重逢的熟稔:“你当我傻?在梓琪重生、记忆归位的计划完成前,你怎么可能让自己真的死去。”
刘权也笑了,咳意都淡了几分,眼底映着雪光,多了些往日的鲜活:“我还以为,那天超度的戏码演得够真——连顾明远都红了眼,你倒半点没慌。”
“你那点心思,我还猜不透?”喻伟民放缓脚步,目光望向远处隐约的林影,“那天你故意让超度的法器泛出‘魂散’的光,又让手下偷偷传消息说你‘油尽灯枯’,无非是想让三叔和主公的人放松警惕,好暗中去归墟境做准备。”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再说,你要是真死了,谁来替我护着珊珊,等着给梓琪送记忆残片?”
刘权挑了挑眉,故意逗他:“这么信我?就不怕我真栽在归墟境里?”
“怕。”喻伟民答得干脆,眼底却带着笃定,“可我更知道,你刘权从不是会轻易认命的人——当年围剿妖兽时,你被咬伤了腿,还硬撑着把我从兽群里拖出来,这点归墟境的险,困不住你。”
风雪渐停,一缕微光从云层后透出来,落在两人身上。刘权望着喻伟民鬓边的白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对立与默契,早已让他们成了彼此最懂对方的人——有些话不必说透,有些“死局”不必拆穿,只消一个眼神,便知对方藏在暗处的筹谋与坚守。
“走了,”喻伟民扶了他一把,“得赶在雪封山前回去,珊珊还在等着消息呢。”
刘权点头,两人并肩朝着院落的方向走,脚印落在雪地上,渐渐连成一串,朝着有牵挂的方向延伸。
雪光漫过肩头,喻伟民望着前方逐渐清晰的院落轮廓,忽然停下脚步,声音里裹着细碎的温柔:“回去后,你帮我告诉珊珊,我还活着,免得那孩子一直担心。”
刘权侧头看他,见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旧棉袍的衣角,眼底藏着少见的柔软,便懂了他的心思,笑着点头:“放心,这事儿我准跟她说清楚,省得她天天对着窗棂盼。”
“从刚来昆仑山的那天血崩,她扑过来喊我‘父亲’的时候,我就把她当成跟梓琪一样重要的孩子了。”喻伟民的声音轻了些,像是在回忆当时的画面——陈珊满脸是泪,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那声“父亲”喊得又急又怕,瞬间戳中了他心底最软的地方。
“之前没敢跟她说太多,是怕把她卷进三叔的纷争里。”他顿了顿,眼底多了几分歉疚,“现在好了,归墟的事了了,梓琪也快重生了,以后我得好好补偿这孩子——她跟梓琪一样,都该有个安稳的去处。”
刘权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里满是认同:“你能这么想,珊珊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那丫头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把你当亲爹了,天天盼着能跟你和梓琪一起吃顿饭。”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院落的木门已近在眼前。喻伟民望着那扇门,仿佛已经看到陈珊听到消息后,眼睛亮起来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我走了,别让孩子等太久。”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院落的木门已近在眼前,门檐上的积雪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喻伟民望着那扇熟悉的木门,仿佛已经看到陈珊听到消息后,眼睛瞬间亮起来、扑过来问东问西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别让孩子等太久。”
刘权抬手正要推门,见他站在原地没动,便回头问道:“你不进去?”
喻伟民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城东的方向,那里隐在晨雾里,正是孙家老宅的位置。“不了,我还要去关注下孙家老宅的事——那边的戏码,可比这里热闹多了。”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指尖轻轻敲击着袖口,“你也知道,顾明远要是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撑不住。”
刘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眉头微蹙:“你是说……顾明远的亲生女儿和儿子是赵晴空和小满?”
“不止这些。”喻伟民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唏嘘,“涵曦本就是他的妻子,当年是被孙家设计分开的;而孙素和孙启正,才是真正的夫妻,孙家只有孙婷婷这一个亲生女儿。这些年,顾明远看似风光,身边的人、手里的事,几乎都是孙家布下的局,他一直以为孙启正抢了他老婆,所以处处针对孙启正,真是人间悲剧呀。”
他望着晨雾渐散的天际,语气复杂:“我得去看看,不是为了搅局,是怕顾明远得知真相后失了分寸——他要是乱了,四大世家的平衡就破了,到时候梓琪重生后的处境,会更难。”
刘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好,你多注意安全。珊珊那边,我会跟她说清楚,让她放心。”
喻伟民应了声,又朝木门望了一眼,才转身朝着城东的方向走。晨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将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刘权看着他走远,才推开木门——屋内的窗纸上,隐约映着陈珊来回踱步的影子,一场迟到的团聚,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