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做戏(1/2)
鎏金托盘里的巨峰葡萄颗颗饱满,紫黑的果皮泛着水润的光。顾明远半倚在真皮沙发里,二郎腿翘得老高,指尖捏着丝绒盒子来回摩挲,盒里四颗山河社稷图残片隐隐透出微光。他瞥了眼跪在脚边的小满,嘴角勾起抹轻佻的笑:“还是梓琪识时务,比刘杰那伙草包上道多了——来,再喂一颗,剥干净点。”
小满指尖发颤,刚把剥好的葡萄递到他唇边,客厅骤然刮起一阵阴风。水晶吊灯的光芒猛地暗了下去,明明灭灭间,一道扭曲的黑色虚影从地板的缝隙里钻出来,像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扩散、凝聚。
顾明远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猛地坐直身体,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暗袋,眼神锐利如鹰:“谁?!”
虚影渐渐凝实,露出喻铁夫的脸——可那张平日里温和的面庞此刻毫无血色,双眼浑浊得像蒙了层灰,嘴角却挂着一丝不属于他的、阴冷的弧度。一股腥甜中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明远瞳孔骤缩,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心底像被重锤砸中:魔族!这味道……绝不会错!
二十年前的画面猛地冲破记忆闸门。那时他还是龙潭守卫营里最年轻的哨卫,跟着队长在边境巡查时,曾撞见一队魔族修士围杀猎户。那些黑影和眼前一样,周身裹着化不开的黑气,指尖弹出的黑焰沾到草木就燃起绿火,猎户的惨叫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混在一起,成了他一辈子的噩梦。更让他胆寒的是,当时一个魔族只用眼神扫了他一眼,他就浑身僵住,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就像现在这样,四肢发沉,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别来无恙啊,龙潭守卫。”对方开口,声音不是喻铁夫惯有的温和,而是像两块冰碴在摩擦,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他抬手指向顾明远手里的丝绒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倒是手脚麻利,四颗残片到手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对女娲后人梓琪动手了?”
顾明远心头一震,对方不仅是魔族,还知道他的身份!他强装镇定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阁下认错人了,我不懂什么龙潭守卫——”话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可他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当年他为了逃离龙潭的苦役,伪造了遇袭身亡的假象,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怎么会被魔族认出来?难道这伙人一直在找龙潭守卫?还是说,他们早就盯上了山河社稷图,自己不过是他们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少装蒜。”黑影往前逼近一步,周身的黑气翻涌着卷起地上的地毯,“其他人死就死了,但若敢碰梓琪一根手指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黑影猛地抬手,檀木办公桌瞬间被无形巨力攫住,像枯叶般砸向墙面!“砰”的巨响震得顾明远耳膜发疼,他看着碎裂的木板和散落的文件,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想起当年那个被魔族黑焰缠上的队友,不过三息就化为一滩黑灰,连骨头都没剩下。眼前这股力量,比当年那队魔族修士强了何止十倍——自己要是真惹急了对方,恐怕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小满的尖叫拉回他的神思,见那姑娘蜷缩在地瑟瑟发抖,顾明远心里竟生出一丝庆幸:还好对方没立刻下杀手,还特意用丝纱给小满遮羞,说明梓琪在他们眼里很重要,自己暂时还有利用价值。可转念又怕:引梓琪去喻家老宅?那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可他要是不照做,别说残片保不住,自己和小满的命恐怕都得交代在这。
黑影的身形渐渐透明,最后一句指令像冰锥扎进顾明远心里:“三日内,把梓琪引去喻家老宅——那是她该去的地方,也是她的命。”
黑烟散去,吊灯恢复光亮,可客厅里的狼藉和残留的腥腐气挥之不去。顾明远瘫坐在沙发上,丝绒盒“啪”地掉在地上,残片的微光映着他惨白的脸。他摸了摸后背,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当年逃得过龙潭的追捕,如今却栽在魔族手里,这四颗残片哪是什么宝贝,分明是催命符!
小满的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被顾明远扶着坐下时,双腿软得几乎撑不住身体。她揪着身上的素白丝纱,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那、那他真的是魔族吗?我以前只在故事里听过……他为什么要护着我和梓琪小姐啊?”
顾明远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指尖用力按了按眉心——刚才那魔族的压迫感还残留在骨髓里,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清楚,但他没立刻动手,反而提了要求,说明还有利用我们的地方。”他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藏着几分阴鸷,“至于护着你们……要么是梓琪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要么,就是这背后还有更深的局。”
他起身走到散落的丝绒盒旁,弯腰捡起盒子时,指尖触到冰凉的残片,又想起当年龙潭守卫营里老人说的话:魔族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他们的“善意”,比刀刃更毒。心脏猛地一缩,他攥紧盒子,转身对小满道:“你先回房歇着,把刚才的事忘了,明天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别让梓琪看出破绽。”
小满怯生生地点头,起身时脚步还在打晃。顾明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缓缓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一角。窗外夜色如墨,路灯的光在雾气里晕开一团模糊的黄。他摸出藏在腰间的暗袋,里面是一枚刻着龙潭纹路的青铜令牌——这是他当年伪造死亡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魔族盯上女娲后人,还知道我的身份……”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眼神晦暗不明,“当年真的是偶然吗?还是早就为今天埋下的伏笔?”
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腐气——和刚才那魔族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顾明远猛地攥紧拳头,青铜令牌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把我当棋子,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晨光刚漫过闵宁山庄的青瓦飞檐,顾明远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便钻进了鼻腔。他脚步一顿,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暗袋——那枚青铜令牌还在,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定神。可下一秒,不远处传来的侍女倒地声就让他脸色骤变。
只见庭院里,端着铜盆的17号软倒在石阶旁,水盆“哐当”砸翻,清水漫过青石板;廊下缝补的婆子头歪在椅背上,手里的针线滑落衣襟;连后厨方向都没了动静,想来掌勺的厨娘也没能幸免。放眼望去,山庄里凡是女眷,无论老少都双眼紧闭、面色潮红,陷入了沉睡,呼吸却平稳得诡异。
而男仆、护院们则个个面面相觑,有的蹲在地上试探侍女的鼻息,有的攥着腰间佩刀四处张望,满脸都是惊疑。“顾先生!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护院快步跑过来,声音发颤,“刚才还好好的,一眨眼功夫,女人们全睡死过去了!”
顾明远蹲下身,指尖搭在侍女的腕脉上——脉象平稳,却带着一丝极淡的滞涩感,像是被什么东西裹住了生机。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山庄四角的石狮,又看向后山方向的迷雾,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是法术压制,而且针对性极强。”
昨夜魔族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此刻这诡异的局面,显然是对方的示威。他站起身,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在场的男丁:“都别慌!守住山庄各个入口,不准任何人进出,也不准碰昏睡的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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