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至诚破虚妄(2/2)
在外人看来,他仿佛是在默哀或是凝神感知。唯有沈青棠、秦烈焰等知情人,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极其微弱却无比专注的精神波动。
在辛诚的“感知”中,世界已然不同。那件血衣不再仅仅是布料与血迹,其上残留的每一丝气息,都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变得清晰可辨。玄诚子那醇和却已黯淡的纯阳剑气、血迹中蕴含的死寂与怨愤……以及,几缕极其隐蔽、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衣物纤维深处,甚至渗透进那象征性衣冠冢道袍里的——阴冷、邪异、充满控制欲望的气息!
这气息,与他在天剑门后山囚禁之地感知到的、残留于玄诚子“遗言”中的毒力同源!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这几缕邪异气息,并非无根之萍,它们在场中数人身上,有着清晰的、活生生的源头!
辛诚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电,倏地射向高台之上的玉玑子,以及他身后那几名一直垂手侍立、面无表情的心腹弟子!
“玉玑子道长,”辛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你口口声声说玄诚子前辈是被利刃所害,但为何,在这‘致命伤’的血衣之上,乃至这代表前辈的衣冠之上,残留最深的,却并非凌厉的剑气,而是一种……阴毒无比的蛊毒之气?!”
“什么?蛊毒?”
“怎么回事?”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蛊毒,这在江湖中是极为阴邪的手段!
玉玑子脸色骤变,强自镇定道:“胡言乱语!掌门师尊分明是剑伤致死!什么蛊毒,分明是你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辛诚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他抬起手,指尖虚点那血衣破口处,“此处的确有利器残留气息,但这气息浮于表面,更像是事后沾染!真正侵蚀衣物纤维,甚至与前辈自身纯阳内力激烈对抗、相互湮灭后留下的‘印记’,是这种如同跗骨之蛆的‘锁魂蚀心蛊’的毒力!”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目光死死锁定玉玑子,言语如同利剑,直刺要害:
“此蛊阴毒无比,并非瞬间致命,而是侵蚀中蛊者心智,控制其行动,吞噬其内力!中蛊者初期会功力大进,看似无恙,实则已沦为下蛊者的傀儡!若强行运功抵抗,便会引发蛊毒反噬,痛不欲生!”
辛诚的推演能力,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仿佛亲历了整个过程,将玄诚子中毒后的状态描述得细致入微:
“玄诚子前辈定然是发现了尔等的阴谋,不肯同流合污,才被你们暗中下此毒手!他凭借深厚功力强行压制蛊毒,但因此也受制于你们,被你们囚禁于后山那暗无天日的所谓‘清修之地’,实为牢笼!你们假借他之名发号施令,掌控天剑门,却无法得到天剑门真正的核心传承——《天剑秘典》与剑心石!”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悲愤与揭露真相的决绝:
“于是,你们便日夜逼问,以蛊毒折磨,试图让前辈屈服!然而前辈铮铮铁骨,宁死不从!那所谓的‘致命剑伤’……”辛诚猛地指向那血衣,“根本就是伪造!是你们在前辈已被蛊毒折磨得油尽灯枯、无力反抗之时,用模仿凌云剑气的兵刃,刺破这件早已准备好的衣物,制造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恰好在此刻赶回、欲救师尊的凌云!让他背负弑师恶名,让你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他夺宝,并彻底掩盖你们勾结邪魔、毒害掌门的滔天罪行!”
说到这里,辛诚霍然转身,面向全场已被这惊天反转惊得目瞪口呆的群雄,声如洪钟:
“诸位可以细想!若凌云真是弑师恶徒,他既已得手,为何不远遁千里,反而要冒险留在附近,甚至潜入守卫森严的师门重地?若非他及时赶回,承继道统,拿到掌门信物,只怕玄诚子前辈连这最后的清白都无法留存于世,真要含恨九泉,而你们这群真正的叛徒,便可逍遥法外,继续玷污天剑门数百年的清誉!”
他最后猛地指向脸色已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的玉玑子,厉声喝道:
“真正的叛徒,欺师灭祖、戕害同门、勾结邪魔‘空心人’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这道貌岸然、站在灵前假慈悲的代掌门——玉玑子!”
“轰——!”
整个演武场彻底沸腾了!
辛诚的推演逻辑严密,环环相扣,尤其是对蛊毒特性的描述、对玄诚子被囚禁逼问状态的还原,都与一些细心之人观察到的天剑门近期异常吻合!再加上他指出的玉玑子等人身上那与血衣残留同源的、若有若无的邪异气息(一些感知敏锐的高手已隐隐有所察觉),更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舆论,瞬间逆转!
“原来如此!好狠毒的心肠!”
“玉玑子!你还有何话说?”
“差点被这奸贼蒙蔽了!”
无数道愤怒、鄙夷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高台之上的玉玑子。
玉玑子看着台下群情激愤的场面,看着辛诚那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他知道,所有的伪装都已彻底被撕碎!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最终化为一种极致的狰狞与疯狂!所有的伪善与悲戚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赤裸裸的杀意与怨毒!
“好!好!好!”玉玑子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嘶哑如同夜枭,“没想到,竟毁在你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手里!”
他猛地撕掉身上的缟素,露出里面紧身的劲装,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彻底撕下了最后的伪装。
“既然你们都想死……那贫道,就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