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断奶的菜刀(2/2)
“割下来!” “剁碎!” “喂狗!”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我脆弱的心脏上。我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景,但“割”、“剁”、“喂狗”这些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字眼,配合着眼前紧贴母亲身体的冰冷菜刀,构成了一幅无比恐怖、足以摧毁一切依恋的画面。
我对乳头的渴望,对那点温暖和慰藉的贪恋,在这极致的暴力威胁面前,被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几乎要淹没我的恐惧。我害怕那把刀,害怕这个可怕的老太婆,我更害怕因为我,母亲的乳房真的会被割掉!
我哭得撕心裂肺,不是因为想吃奶,而是纯粹的、被吓破胆的哀嚎。我拼命地把头往后仰,身体剧烈地扭动,想要远离母亲,远离那贴着刀的可怕东西,仿佛那不再是温暖的源泉,而是招致灾祸的可怕之物。
母亲也哭了,眼泪无声地流淌,是屈辱,是心疼,也是无能为力的绝望。她被自己的外婆和婆婆联合起来,用如此羞辱和恐怖的方式对待,仅仅是为了给一个孩子断奶。
外曾祖母看到我的反应,似乎满意了。她缓缓移开了菜刀,松开了扯着母亲衣襟的手。母亲立刻手忙脚乱地拉好衣服,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身体还在不住地发抖。
“哼,”外曾祖母冷冷地哼了一声,把菜刀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小娃儿,都是欺软怕硬的贱皮子,不来点狠的,制不住。”
奶奶这时才走上前,语气里带着一丝奉承和如愿以偿的快意:“还是您老有办法!我们咋弄都不行,您这一下就解决了!”
从那一天起,我对母亲的乳房产生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混杂着恐惧和厌恶的抗拒。只要母亲试图抱起我,或者我下意识地往她怀里蹭,那冰冷刀锋的触感和外曾祖母恶狠狠的威胁就会瞬间浮现。
我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她,惊恐地大哭,再也不肯靠近。
我的奶,就这样,被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彻底斩断了。
持续了将近三年的“笑话”终于落幕,但留下的,绝非轻松的成长,而是更深沉的恐惧烙印。那种对最亲近之人的身体产生关联的、会被“割掉”、“剁碎”、“喂狗”的恐怖想象,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潜藏在我意识的深处,成为我对这个世界最初、也是最冰冷的一次认知:温暖和依恋是危险的,会招致最残忍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