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山里的吃食(1/2)
肚子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光靠地里那点指望不到的苗和奶奶施舍的馊饭,根本扛不住。大山,就成了我另一个找食的饭碗。还好,它虽然硌脚,有时候却也心软,藏着些能填肚子的东西。
春天,是最好熬的时候。山坡上、沟坎里,蕨菜顶着卷卷头冒出来了。放学路上,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扫。看到那紫汪汪、毛茸茸的小拳头,心里就一喜。蹲下去,手指掐住根部,轻轻一掰,“啪”一声脆响,一根嫩蕨菜就到手了。一会儿功夫就能掐一小把。拿回家,用开水焯一下,那股子青涩味就没了,拌上一点点盐,就是一顿菜。虽然没啥油水,但至少是新鲜的,能下咽。
野葱和香椿更是好东西。野葱长在石头缝里,细细的一根,味道却冲得很,比家种的葱香多了。找到了,就连根拔起,抖抖泥,生吃都能辣得人直流眼泪,但嘴里有味儿啊!香椿树高,我爬不上去,就捡树下掉下来的嫩芽,或者等风吹下来几枝。拿回去焯水切碎,拌在糊糊里,顿时那清香味就把野菜的苦味压下去不少。
夏天,地里活最多最累,但山上的野果子也多了。刺泡儿(覆盆子)红艳艳的,藏在带刺的藤蔓里,摘的时候要特别小心,不然手上全是血道子。但塞进嘴里那酸酸甜甜的汁水,能让人忘记一会儿累和饿。还有那种黑紫色的“乌泡子”(龙葵),一嘟噜一嘟噜的,熟透了甜得很,就是吃多了舌头牙齿都染得黑紫,像中了毒。
最盼着的是秋天。山上的毛栗子、野柿子熟了。毛栗子外面裹着刺猬一样的硬壳,得用脚踩,用石头砸,才能剥出里面棕色的果子。生吃脆甜,放在灶膛灰里煨熟了,又香又面,能顶饿。野柿子挂在光秃秃的枝头,像一个个小红灯笼。摘下来硬邦邦的,涩得拉舌头,不能直接吃。得藏在米缸里,或者用稻草捂起来,等它慢慢变软变红,那甜糯的滋味,简直是世上最好的零嘴。
这些大山给的吃食,都不是正经饭,填不饱肚子,但能骗骗咕咕叫的肠胃,能让我在又累又饿的时候,尝到一点点甜,一点点不同的味道。它们是我的零嘴,是我的盼头。
找这些吃的,也得偷偷摸摸。不能让奶奶看见,看见了,她准骂:“又死哪去野了?正经活不干,净琢磨这些没用的!”或者更糟,她要是觉得好吃,一声令下:“去!多摘点回来!”那我就成了专门给她找零嘴的苦力,自己可能一个都落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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